她咬着唇,默默地流泪,“爷爷,对不起,书柠回来晚了。”
姜亭山这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强忍着这最后一口气没咽就是为了等姜书柠。他吃力地睁开眼,望着姜书柠,微微伸手,想要替小孙女擦掉眼泪,“傻孩子,别——哭。”
姜书柠擦了把眼泪,握住老爷子干枯苍老的手,“爷爷,您一定会没事的。”
病房外等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姜明曦脸色苍白,双腿轻颤着几乎站立不稳。
谢清卓搂着姜明曦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她的精神。
护士推开病房的门走出来的时候,姜明曦呼吸都顿了一下。
中年男人面上划过一丝悲痛,正式宣告,“姜先生已经走了。”
走廊上顿时哭声大震,宋伊月在子女们的搀扶下蹒跚着走进病房,方嘉惠则哭晕了过去。
病房内,姜书柠沉默地跪在病床前,手依旧握着爷爷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他最后的生机。
所有人的悲伤都是溢于言表的,但是真正伤心绝望的人却总是无言的。
一代商业大亨,来的传奇,去的也平静 ,享年94岁。
姜亭山的离世轰动了整座港城,新闻在港报头条上挂了将近一周。
一周后,在港城殡仪馆举行葬仪。
庄严肃穆的告别厅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色的挽联如雪一般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在低声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灵堂中央安放着水晶棺,姜亭山在里面安睡,面容平静而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港城各界人士都前来吊唁,无不悲痛遗憾。至此,港城上世纪那一辈的巨头皆已陨落。
姜家的子女们都身穿白色孝服,分列于灵堂两侧,神色悲痛地迎接着来吊唁的人们。
姜书柠跪坐在火盆旁,默默地往盆里添纸钱。她离开港城已久,没有人脉,也不需要交际,她只想静静地陪伴爷爷最后一程。
一周过去,姜家的子女们很快便接受了老爷子离世的事实。毕竟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也算是喜丧。他们如今最关心的是老爷子的身后事,和遗产的分布。
根据老爷子的意愿,在他去世后一个月后,执行人才会公布遗产继承。
姜明曦没空想这些,父亲去世的这一个礼拜,母亲方嘉惠哭晕了好几回。弄得她心力交瘁,若不是有谢清卓陪着,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明轩是姜亭山如今活着的最年长的儿子,因此理所当然地由他来主理这次的丧仪。
姜明礼从旁辅助。
姜亭山虽然子女众多,但是二房宋伊月生的几个孩子却多平庸,并没有出色的商业才能,而最像他又最聪明能干的姜明昭又早早去世。
宋伊月则和方嘉惠一起跪坐在棺椁两侧,守着姜亭山的仪容。
原本方嘉惠是不同意的,毕竟她才是姜亭山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宋伊月顶多是个前妻。
但是奈何宋伊月子女众多,方嘉惠性子软,根本拗不过强势的宋伊月。
于是只能由着她了。
丧礼这天几乎半个港城的人都来吊唁了。
而沈君煜作为如今港城风头最盛气派最大年纪也最轻的掌家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明轩和姜明礼两兄弟自然是卯足了劲上前迎接,可是沈君煜却看也未看他们,直接越过二人走到了姜明曦和谢清卓夫妇面前,轻拍了下谢清卓肩膀,视线却是看向姜明曦,“节哀顺便。”
“谢谢。”姜明曦神色悲痛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香烛递给沈君煜,沈君煜接过香,走到水晶棺前面向姜亭山的遗体鞠了一躬,然后抬手将燃香插入香炉之中。
沈君煜转身,目光不经意瞥过跪在旁边的少女身上,她和所有的姜氏子孙一样,穿着一件素白的孝衣,身型纤细,脖颈修长。
乌黑秀丽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丸子,面容苍白,素面朝天,但是却格外的干净纯美。
姜书柠福至心灵般抬起头,一双又圆又大的杏眼半含着泪,红红的眼眶格外惹人心疼。
男人的身量极高,黑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裤子,衬得他身型纤瘦但却挺拔如松,手腕间常年戴着一串沉香手串,行走间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馥郁木香。
姜书柠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小姑姑姜明曦的婚礼上,那会,她是姑姑的伴娘,而他是姑父的伴郎。
差着一个辈。
但是姜书柠却对他格外印象深刻,小姑父谢清卓是那种沉稳大气的冷峻,不苟言笑的样子很高冷。但是他看小姑姑的眼神却又温和充满了深情。姜书柠知道,小姑父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