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太过平板，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个很无趣的故事。
就连崔护都不由拢了下眉，总觉得这里面漏洞百出。
他不动声色地重新看了眼案卷，之前的证词里，高阳夫人说自己刚从外面回来，便撞上杀人……
“我如果想杀你，为何不在房里就杀了你？”江钧慢幽幽地出声。
万俟锦这才看向他，眼神很奇怪，像是哀怨，又像是……迷恋。
她慢慢道：“也许你舍不得杀我……你想带走我……”
此言一出，气氛一下变得怪异起来。
崔护再次默默看向案卷，万俟尘则是满目冷肃，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
江钧目光笔直，语气里蓄着一丝怒意：“夫人这是何意？”
万俟锦目光渐渐清明，似乎是笑了一下，说：“江公子说的没错，那套珍藏确实是他与高阳君一同创作。那时他们一见如故，关在书房里整整讨论了三天三夜，又画了三天三夜……此后，高阳君还多次提起，说江公子是他见过最具有天赋和才能之人。”听到这里，江钧面色一滞，他突然记起一件事。
那次，他和高阳君连续创作几日后，高阳君体力不支需要休息，他却还处于兴奋状态，于是继续在院子里作画。
院里有一片池塘，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从他的角度看去，就是一幅不用雕琢的美景。
他信手拈来，顺便将池塘边一道俏丽身影也画上。
记得，告别之时，高阳君曾挽留过他，说再过数日，便是他大婚之日……
莫非，那身影正是高阳夫人？
第320章 真相
“那套珍藏一共十二卷，最后还剩两卷时，江公子突然不知所踪。”
万俟锦沉浸在回忆里，“从高阳君完成画作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江公子一定会回来，我也知道……”
她垂眸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上浅淡红晕，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江钧在沉默中，迎上万俟锦热烈的目光。
万俟锦说：“你终于回来了，你想带走画，也想带走我，对吗？”
江钧头皮发麻，无意识地看了陆婳一眼，后者平静的很。
他只觉荒唐莫名，却无话可说。
“咳！”
崔护清清嗓子，总结道：“找不到画，又，又对夫人心怀不轨，所以痛下杀手！疑犯，你对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钧百口莫辩，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苦笑着说：“你们不觉得高阳夫人这里有问题吗？”
“大胆！”刘民喝斥道。
“我可否问高阳夫人几个问题？”陆婳突然开口。
崔护看向万俟锦，后者点了下头。
崔护这才道：“世子妃请吧。”
陆婳微微欠身，平和道：“夫人觉得江公子此行是想抢画，并带走你，可最后为什么又要杀你？这不是很矛盾吗？”
“我不知道……他也许是觉得没把握，也许是最后关头，他放弃了！”万俟锦显得有些慌乱，仿佛要急于解释些什么。
陆婳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如果他提出让你跟他走，你愿意吗？”
“锦儿如今是高阳夫人，世子妃不觉得这样问，有损她名节吗？”万俟尘冷冷开口。
没想到，陆婳还没解释，万俟锦便急急道：“我愿意的！他递拜贴时，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愿意！”
“锦儿！不可胡说！”万俟尘气得浑身发抖。
云妃也觉万俟锦不太对劲儿，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阻止，然而万俟锦已经吼了起来：“我没有胡说！我一直在等，一直在准备，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陆婳话语无温：“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万俟锦眸色闪躲，很是苍惶。
“你怕他看到你现在已为人妇，还有孩子，你怕他放弃，所以在见面之前，你要把所有障碍都清理掉，对吗？”
陆婳依旧平静，声音不高不低，却如惊雷落下，震得每个人面色狠狠一怔。
万俟锦怔怔看着她，眼里涌出泪水，无助迷茫极了。
“夫人……你病了……”为了一场虚无的梦，她早已走火入魔。
“世子妃，请注意你的措辞，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就把我万俟家不放在眼里！”万俟尘近乎气极败坏。
封齐铮目光凛冽，冷道：“大司徒客气，在防风国那有您不敢的事，又有谁敢不把您放在眼里？但这可是堂审现场，各说各理，是非对错，崔大人自会判断，大司徒请稍安勿躁。”
二人对视片刻，万俟尘终敛起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仿佛已经认命。
待殿上恢复平静，陆婳深吸一口气，隐隐动容道：“我来给各位讲个故事吧。”
“十五六岁的姑娘，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想象，当得知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大才子时，姑娘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