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蹙眉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衙役道:“是个老嬷嬷,说晋王妃知道是谁。”
就在这时,阿么急匆匆的来,手里举着一张纸,老远就嚷道:“阿依!奴想起来了,是这两个字!”
韩玥摊开那纸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绝色’二字。
你带笑朝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这是欧阳槿教会梁慧的诗句,又何尝不是梁慧对他的写照。
韩玥开始往门外跑。
云衍一边护住她,高声道:“快备马!”
“我早该想到的…”
坐上马车,韩玥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在晋州时,我就觉得梁慧不对。”“她那么明显的提起欧阳槿,我不该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应该多问几句…”
“她那时一定就想和我说些什么…是我太害怕将欧阳槿再牵扯进来…”
“是我抛不开个人情感,只希望逝去的人能安心逝去…”
“是我太自信,太自负…”
她喋喋不休,深深自责。
云衍只得将人紧紧拥住,“玥儿,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希望仇恨再蔓延,只是想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我相信,这亦是欧阳槿最后所愿。”
不,韩玥用力摇头。
这是她这一生中犯下的最大过错。
此时此刻,初见梁慧的每一幕都在脑海里。
女人深陷的眼窝里,那如初阳升起来时的光芒。
轻念‘你是第三种绝色’时,温柔而低喃的语声…
那么明显的爱意,那么浓烈的倾诉欲望。
如果她没有选择逃避,凤盈县的惨案也许来得及阻止…
…
暮色暗淡,残阳似血,城门之上,落日如镶着金边,此时正圆。
高坐城墙上的女子,一身红衣,头上的金钗折射出刺人眼膜的金光,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晋王妃,只你一人上来,我们聊一聊,可好?”女子高声说。
韩玥轻轻掰开云衍的手,侧身道:“我没事。”
走出两步,她回身道:“请王爷做些措施,以防万一。”
她没说要做什么措施,云衍的目光从城墙上的女子慢慢向下,最后定在城墙脚下。
“玥儿!”
云衍眸瞳紧缩,到底不放心。
韩玥朝他笑了笑,“王爷放心,我会尽力。”
错已是错,她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看着韩玥一步步坚定地走上城楼,云衍沉着脸,吩咐同来的刘奎赶紧调人去找稻草,尽可能的将墙角那一片铺厚一些。
刘奎愣愣,望一眼城墙上的女子,似乎不解。
云衍暴怒:“去啊!”
相比之下,韩玥就冷静多了。
短暂的自我怀疑和反省后,她已经恢复如常。
然而,在见到梁慧,见她妆容喜庆,额间画着一簇火焰…那火焰曾一度也是她接近欧阳槿途径…
韩玥喉咙开始发哽。
“梁慧,我来了。”
她没想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下来,也不知道是为谁而伤心。
梁慧侧着身子看她,又望向天边,喃喃道:“滚滚红尘,繁华如梦,一道生死之门,将这红尘隔断。你说,门里,门外,有什么不同?”
韩玥深吸一口气,“不同就是,你还有思想,能听见风声,闻见花香,看见落日…你还活着。而他,尘归尘,土归土,已经结束这一生,与尘事再无瓜葛。”
“你…在怪我?”梁慧眉头皱起来。
她确实很聪明,也很敏锐。
韩玥坦言:“古澜族人活着不易,他选择了让他们活着,你就不该再挑起祸端。”
“不。”
梁慧轻轻摇头,望着她笑了笑,“你不了解他。”
那笑容带着优越感,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感。
对女人来说,有时争的求的就是一个特殊。
我比你多了解他一分,我在他心里,就比你特殊…
这是一种与身俱来的攀比心理。
韩玥很理解,“梁慧,上一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他常说我很聪明…”梁慧答非所问,挑着眉头看她,“但他也说了,我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你才是。”
然而,她却没能看出来她隐瞒了许多重要的事。
韩玥无言以对。
梁慧却又笑了,似乎不忍对她苛刻,她道:“我知道,你不想世人再记得他…你亦是心疼他的,我知道。”
“可是…你不了解他。”
梁慧这次,目光隐隐犀利:“你根本不知道他为复仇做过多少努力,有过多少牺牲!他不可能放弃!你还不明白吗?韩玥,你哥哥他,是不可能放弃复仇的!”
所以,为什么要妥协?
为什么要去当晋王妃?
为什么要让古澜族人像牛羊一样被人圈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