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和管家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时,被她撞见过吧?”
“她是不是还有意无意的说过,纪少瑜不怎么像纪怀川?”
方如筠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韩玥静静看她,“南霜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她回击你,只是想告诉你,她不好惹,别动她。但她并未真的想与你鱼死网破…”
她轻叹:“你相信吗?南霜恐怕是这世上,最理解你的人。”
“她本来想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可你做不到,你有太多的担心。”
“担心纪怀川身体突然恢复,南霜会怀上孩子。”
“担心南霜多嘴,说出你和老刘的关系,甚至挑拨纪怀川去怀疑儿子是不是他亲生。”
“但你一时又找不到对付她的办法,恰时,纪怀川因祸得福,竟摇身一变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儿,肩挑大任,负责百官肃整一案以及新政推行。”
“纪怀川有他的担心,肯定不止一次告诫过你们,不要随意外出。”
“你安排在南霜身边的人,又正好偷听到她和元浚的对话,知道罚银一事。”
“于是,你的机会来了…”
“你和老刘一商量,就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后院女人,是不太可能知道朝堂之事。但你不是普通女人,你用尽毕生的智慧,就是想把孩子的秘密永远隐藏下去。隐瞒的对象主要是纪怀川,你对他的一切必然要了解。”
“老刘身为管家,八面玲珑,又深得纪怀川信任,要探听点什么事很容易。所以,拿到罚银官员的名单,以及受害者家属名单并非难事。”
“如何施舍,你们也是有着好一番考量。”
“只是你又没想到,你和老刘从头到尾,所要走的都是两条路…”
“方如筠,你懂了吗?”
韩玥又叹,不知眼前这个女人是可怜多一些,还是可悲多一些。
方如筠笑了起来,豁豁的沙哑声,带着胸腔的共鸣,强行将自己的记忆拉到了许多年前。
从韩玥猜准是她主动,以及事后老刘的反应开始,她就懂了。
仿佛一叶障目,将那片叶子拿开后,所有一切豁然开朗。
是的,她是全天下最愚笨的女人了。
但她有选择吗?
她可以揭穿纪怀川,所面临的风险有二,纪怀川不能生,因此与她心生间隙,自暴自弃。或者大夫有误,纪怀川没问题,她如此怀疑必伤他心,将她直接赶出纪家都有可能。
她只能选择冒险啊!
谁让她爱那个男人呢?后院女人又有几个输得起?
可若这一开始就是个局呢?
她一直怀不上,纪怀川嘴上不说,却寻着理由的找大夫上门来,自己也有偷偷服些调理的药。
大夫是老刘找的,药是老刘熬的…
明明知道不该那样做,大概也只有鬼使神差这个词可以形容了。人一旦陷入某个狭窄的思维里,就会朝着最不可挽回的那个方向不计后果的奔去。
她不由想,如果那时纪怀川能多给她一些关心,能把这些问题摊开来说。
如果府上的人不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她,如果…
方如筠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所淹没,哭了笑,笑了哭。
韩玥给够她缓冲的时间,问道:“笔迹是怎么回事?”
方如筠用力搓了搓脸,嘲讽道:“老刘曾是纪怀川的陪读,有几人小时候不贪玩,纪怀川也不例外。据说那时,夫子在上面讲课,纪怀川就忙着打瞌睡根本没听,然后再由老刘讲给他听。”
“夫子留下的功课,自然也是老刘代完成,又怕被夫子发现,久而久之,老刘就学会了一套模仿人笔迹的方法。”
“有次瑜儿突发其想,用左手写了一幅字,还要和元浚比。元浚向来宠他,也就遂他的意,用左手写了些字。”
纪怀川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年幼时的偷懒,到头来居然报应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唯一不一样那张字条,是谁写的?还有谁在帮你们?”
方如筠捂住胸口,像是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将瑜儿送走后,一切都是他在主张,我一概不知。”
韩玥看着她,“他要拿罚银做文章,你就不怕会影响纪怀川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方如筠冷笑,“你觉得我还能想得了那么多吗?”
她已经被逼到死角,纪怀川还那么重要吗?
韩玥内心微微震动,被她的疯狂所震动。
“老刘说,你们肯定会往纪怀川所办的那些案子上去想,如此,就有足够多的时间将少瑜安顿好。他还说,你们肯定会查到南霜头上,就算她能撇清,纪怀川以后也不会再相信她…”
韩玥忍不住打断她:“你就不怕南霜被逼急了,将你们的事说出?”“她不会…”方如筠很自信,“县主也说了,她很聪明,她知道这种时候说得多错的多。她也并非无亲无故,还有个瞎眼老娘活着,她不得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