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狱中的刘字,被一男一女搀扶着。
右侧妇女衣着朴素,目不斜视,不见贵气却是一身正气。
左侧男子一身素白衣衫,眉清目秀,面容苍白而清俊…
那眉眼,那一尘不不染的气质,即便脸型五官完全不同,但韩玥还是很肯定,此人不是欧阳槿还能是谁?
韩玥目光怔住,呼吸像是被人掐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了真。
察觉到她的异样,云衍顺着她的目光望到那男子脸上,双眸轻轻眯了眯。
刘字三人在宁渊刀子一般的凌厉目光中,慢慢走近,跪至御前。
“罪臣刘字,拜见陛下。”
“民妇秋芸,拜见陛下。”
“草民刘槿,拜见陛下。”
三人挨个说完,刘字又道:“禀陛下,秋芸乃罪臣之妻,刘槿乃罪臣之子,自小体弱多病,长到这般实属不易…陛下能让罪臣在临死前见他们母子一面,罪臣谢主隆恩。”
萧池面色肃沉,淡道:“你想见妻儿的愿望朕已满足与你,现在,把你该说的都说了吧。”
“是,陛下。”
接下来,整整一个时辰,都是刘字的控诉时间。
且,从他接手刑部以来,所有在宁渊的指示下犯过的罪行,皆有文书或别的留证。
宁渊听得几度要晕厥,怒斥道:“你这卑鄙小人,本相待你不薄,你竟敢恩将仇报!”
“恩?”刘字冷笑:“我和闫正一样,不过是你看着颇为好用的棋子罢了。关键时刻,你眼睛不眨一下就可以弃掉,何来的恩?”
他慈爱地望着身侧刘槿,“说起来,多亏槿儿常提醒于我,凡事要留下证据,就算不能防身,起码也可作为筹码一用。”
他恨毒地瞪着宁渊,“若非你苦苦相逼,我又何至于如此?你不放心我,怕我留下线索被人找到,竟不顾我妻儿死活,一把火要烧了我家!”
宁渊气恼:“胡说!本相不曾做过!”
“要不是晋王相救,我与妻儿早已阴阳相隔,你还想狡辩!”
刘字转身,朝着众臣大喊:“诸位都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再助纣为虐,不知悔改,我和闫正闫大人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宁渊用力闭了闭眼,瞪向云衍的眼神,锋利的要杀死人。
云衍冷嘲:“事事有胆做,样样不敢认,相爷这一生妄为男人,白活了!”
“你!”宁渊一张脸憋得通红,此生大概都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然而,这还没完。
刘字之妻秋芸慢慢站起来,面向宁渊,“相爷大抵也是认不出奴婢了吧?”
此时的宁渊,已是被逼得头晕脑胀,只怔然仇恨地望着她。
妇人微微一笑,转而看着柳元斌,含泪道:“柳统领,秋菊回来了。”
秋菊?
是从宫变中逃出的五人之一,唯一还活着的秋菊。
韩玥一怔,与云衍对一眼。
他们此行来盛京,初心就是为找到秋菊。
谁能想到,这秋菊改名秋芸,竟成了刘字的夫人,怪不得冷枫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第280章 :费尽心机的设局
柳元斌看着秋菊,前尘旧事一古脑地涌上来,混浊的泪水在伤痕交错的脸上无声无息。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看着病恹恹地,似乎风一吹就会散掉的刘槿身上,那泪水流得更加汹涌了。
一晃,十八年了。
一场噩梦,整整持续了十八年。
柳元斌嘴唇颤抖不已,好半天才含糊不清道:“好,好,回来就好…”
韩玥看着柳元斌,秋菊,刘槿三人,脑海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一点点地拼凑起来。
顺着真相的清晰完整,不知名的情绪一再冲撞着她的防线,她咬唇忍着,却不知早已是泪流满面。
云衍侧头看她,只觉心脏隐隐生痛,极力克制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肃色道:“秋菊,五年前的上元节,你都看到了什么?与你一同出逃的晋安,周伍,秦军,冬梅四人又是被何人杀害?还不速速道来!”
秋菊抹一把脸上泪水,语声平静而又缓慢:“是,王爷。”
“奴婢原本乃寿安殿宫奴,因自小对茶颇有了解,故专为先帝侍茶。”
“五年前的上元节前几日,先帝召见当时的太常、太尉,也就是如今的已故云清王及相爷,期间,奴婢去奉茶时,听见他们似乎是在为什么事而争吵。”
“此后,先帝心疾复发,一直静养于寿安殿。”
“上元节,宁太常前来探望,奴婢去奉茶时,无意间发现宁太常往先帝的茶杯里放了颗红色药丸。”
“奴婢不敢声张,悄悄告之当时与奴婢一直值守的晋安与冬梅。”
“没一会儿,众皇子突然都赶着来探望先帝。然后,就听宁太常说先帝已薨,未来得及留遗诏,只让他从众皇子中挑选合适人选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