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见你和扮成男装的韩姑娘…我们都误以为传言是真,可太妃说,即便是也没关系,难得你愿意与人交心。即便韩姑娘是仵作出身,太妃也并无半句嫌弃,她心心念念的只是王爷是否真的幸福…”
“今日听说韩姑娘主动提出要陪她用膳,太妃早早便开始准备,亲自挑选食材,亲自定菜单,那怕等到午时过后,早过了她的用膳时间,也毫无怨言。”
“敢问王爷,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母亲能做到这些?老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不是每日嘘寒问暖才叫关爱,时时刻刻能为你着想,那才是最难得的大爱!”
“我跟了太妃二十余载,她心里装了多少苦,我一清二楚…太妃,真的太苦太苦了!”
喜嬷嬷语速极快,听得出来,这些话确实是在她心里憋太久了。
说完,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韩玥却是松了口气,解铃还需系铃人,喜嬷嬷说的对,说出来就好了,亲人之间那有什么化不开的隔阂。
云衍始终沉默着,眼里浮上痛色,心里巨浪翻涌,震惊不已。
他甚至不敢去看柳太妃,诸多回忆片断在他脑海里翻滚。
尤记得年少入军时,随大军走的那日,出城的道路两旁站满了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家属。
明知没有希望,他还是在最后一刻回了头。
城墙高处,似有一道身影很像母亲,他当时只道是看错了,还在心底嘲笑自己一番。如今想来,那日必然是母亲。
这些年,他次次回京,见母亲的机会很少,在府上用膳的时间更少,但次次桌上摆放的必是他所喜爱的…
他不是全然毫无感觉,只是如喜嬷嬷所言,克制太久,早已不知该如何相处。
此刻,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突然被掀走,云衍突然失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难得的是柳太妃,短暂情绪失控后,她抹去眼泪,柔声道:“过去的事都不提了,我知你们此行回京是有大事要办,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第219章 :你便是我的力量
柳太妃给出台阶,云衍自然是赶紧顺着下,将此行的目的以及柳元斌一案大致说了说。
“柳元斌…”柳太妃回忆道:“太后生前对此人颇为信任,当年若不是太后亲自出面,此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她又望一眼云衍,“说起来,你父亲也颇为欣赏此人。我在府上见过柳元斌几次,是个很憨厚的老实人,说他假传圣旨,连我都不相信。”
云衍道:“对当年的事,母亲还记得多少?”
柳太妃摇摇头,“你父亲不喜我过问这些事,我知晓的或许还没普通老百姓知晓的多。只知当年闲王通敌,先帝派你父亲主办此案,后来闲王逃离盛京,先帝一怒之下派柳元斌查办闲王府,试图逼闲王现身。然后就是柳元斌假传圣旨,逼杀了府上几位夫人…据说,死状都很惨烈。”
“你父亲就是经历此案后,才开始郁郁寡欢,许是有愧于闲王,又许是心里还藏了别的连我也不知晓的事。”
他们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以为不说就是保护,孰不知,有时候的不说,伤人伤已,得不偿失。
云衍不忍再让柳太妃回忆从前那些事,本想结束话题,突然又想起一事,“那日在相府密室,我看到了已故皇太后的牌位,母亲可知宁相与太后之间的渊源?”
柳太妃明显一愣,“你是说,宁相私立太后牌位?”
云衍点点头,“我也觉得很惊讶,宁相的解释是悼念故友。”
“故友…”柳太妃情绪不明地笑了下,“他倒是够执着。”
接着,柳太妃道出当年隐情。
柳家有女,长姐澜清,次女澜沄,也就是柳太妃。
那时,也确实是宁相先看上了柳澜清,便日日拉着云衍的父亲云清明往柳家跑。
可惜,按柳太妃的说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姐姐那时已知自己迟早是要入宫的,对宁渊并无半点那方面的念想。后来,宫里旨意下来,宁渊便再没登府,可我没想到他执念竟这般深。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供奉着太后牌位。”
闻言,韩玥微微诧异。
那日在相府找出先太后牌位时,宁相的表情中分明有沉痛之色,她还误以为二人曾有过一段情。
搞半天是自作多情单相思一场。
不一会儿,元福布膳,一家人难得一块儿吃了顿饭。
韩玥不想破坏气氛,倒也不扭捏,该聊聊该吃吃,已然没把自己当外人。这样的她,柳太妃是越看越喜欢,就连对她颇有微词的喜嬷嬷态度也改观了许多。
夜色悄然而至,一轮弯月爬上中天。
从静心宛出来,云衍与韩玥并肩而行,二人难得沉默,似乎谁都不愿意出声破坏这难得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