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芽想到苏子墨。
永夜的出生必然带着不祥的力量。
触碰过的东西，都会变成黑色。
这里也是寸草不生的样子，后土娘娘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
她会不会也曾挣扎要杀死婴儿时的他。
对……
不管再怎么强大的人，哪怕是神，初诞生的时候，或许都是虚弱的。
天道那个时候，难道没想过劈死永夜吗？
那可是最有机会杀死他的时候，灵芽想着，猛然从窗户飞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把诛邪插在这栋屋子上。
灵芽对诛邪道：“诛邪，动静小点儿，放雷。”
诛邪很乖巧，暗暗蓄力放雷，但是尽量不引起外界注意。
雷纹在房间上走一圈，却是半点渗透不进去。
这里能够抗住天雷，天罚、雷劫劈不到这里。
灵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重新回到了房间。
苏子吟：“你做什么了？”
灵芽：“验证一个猜想。”
她想，当初天道也降下了天罚，但是后土娘娘保护了永夜。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神，要杀死一个神不见得没有方法，再说了，杀不死，在婴儿时期封印住对方也是最容易的。
可她……让永夜长大了。
她应该试过很多方法吧。
想着拯救自己的孩子。
一直到这一刻，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灵芽闭上眼睛，一幕幕画面好像真的曾经发生过。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件事。
在永夜眼里，她是高高在上，怜悯世人抛弃他的残忍的母亲。
在外人眼里，她是为了世人，大义灭亲分尸自己儿子，轰动三界的伟大神女。
灵芽一度把这两者结合了。
她试图站在最理性的位置分析，永夜被这样残忍对待想要报复没错，神女为救世人大义灭亲也没错。
但是她却没想过。
在永夜成为被所有人唾弃的灭世恶鬼，成为被三界忌惮的幽冥帝君之前，他只被一个人，认真地当成普通孩子对待过。
那就是他的母亲。
全世界都惧怕他，她却其实想要拯救他来着。
虽然可能最后失败了。
但这一刻，灵芽可以确定了。
后土娘娘不是无心神女，她爱人间，但也爱自己的儿子。
“她应该很无助。”苏子吟掀站在一个角落说到。
灵芽走过去，和他一起看墙上的东西。
那是指痕，一道一道，因为墙壁都是黑色的，房间又很老旧了，所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灵芽蹲下来，触摸着那些痕迹。
她不是个母亲，但她知道，她一定挣扎得厉害。
如果是前世，她的哥哥们中，有一个成为魔头，要她去抹杀对方。
灵芽想，她也会十分痛苦，十分挣扎，她甚至于不一定能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
“她很伟大。”灵芽喃呢：“但不仅仅伟大。”
他们都不该只看到她的伟大。
她其实非常痛苦。
第1070章 你不要给他当妈，我不想当他二舅。
在这个房间里，深藏着一个母亲的痛苦。
在灵芽和苏子吟探寻的过程中，灵芽发现这座高塔最初应该不是黑色的。
她努力控制过永夜的力量。
这个高塔对抗外界的同时，也是一个牢笼，困住了永夜。
她一定在这里尽全力给予孩子一切了，但是她不敢让他去外面接触任何人。
一直到他身上的黑气再也压不住，将整个高塔全部浸成了黑色。
那时不知道永夜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但高塔全部被浸黑的那一刻，也是他从这里出来的时候吧。
他的心里肯定那时就怀着不满了。
母亲的囚禁，孤独地成长，他是毁灭之神，生来孤寂，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灵芽不知道那之后发生的事了。
但大概也能猜出来。
一定是不可控了。
永夜的存在既瞒不住，他的恶也开始无端显现。
都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即使当初永夜不是自愿的，他也给人间带去了死亡和灾难。
他就像这幽冥，任何生物体都不能碰触到他，否则就要死。
偏偏那时候三界混乱，人间各种大战，死亡带来的死气之力庞大，而他是唯一能吸收这些的存在。
力量的暴涨让后土娘娘不得不做那个决定吧。
灵芽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掂量了下。
苏子吟：“做什么？”
灵芽：“不知道为什么，想上去看看。总觉得那上面可能有点东西。”
灵芽飞上去，施术将那些黑色吹开，然后她看到了重新修补过的痕迹。
灵芽重新落下来，又仰头看去：“他大概以为他逃离了牢笼，但其实外面才是深渊的开始。她以为只要锁住他就能拯救他，却没想到命运的镰刀还是毫不留情地挥下。他无法逃离的，她也无法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