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卫芳看二爷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有吗?”
温时宁想了下,她没看出来。
香草也说不好。
温时宁倒是想得开,“二爷长的那么好看,别人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她第一次见他时,也失了神,心脏还怦怦跳呢。
香草便不再说什么。
她家小姐是要干大事的人,这些小事有她盯着就行。
而且她相信二爷,绝非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即便是,现在也没那条件呀!
香草也放宽了心,陪温时宁说了没几句话,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香草眼光确实毒。
偏院里,卫芳拉着卫老伯,难掩兴奋地道:“二爷和二夫人竟是分房睡的。”
卫老伯拧眉,“这是你该关心的吗?”
卫芳瘪瘪嘴,“二爷是主子,我关心关心怎么了……不过爹,你说,二爷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傅问舟中毒的事,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的。
只道是他在战场上受了伤。
卫老伯叹声:“以侯府的财力,若是能治肯定早就治了……可惜了。”
想那二爷早年间来时,剑眉星目,神采飞扬,行走间自有一股不羁之风,令人见之忘俗。
后来听说成了大将军,本该前途无量,可……
唉!
卫老伯又叹:“老夫人该多伤心呀!”
说罢,他又警惕地看着自家闺女。
“老夫人对卫家恩重如山,二爷来此养病,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你且记住了,无论是对二爷还是二夫人,都要恭敬,不该有的心思千万不要有。若是出了差池,我绝不轻饶!”
“爹!”
卫芳娇嗔:“我能有什么心思……就是好奇问问嘛,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可话是这么说,这夜,卫芳却破天荒地失眠了。
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还做了个梦。
梦里,傅问舟还是几年前的模样。
身着锦袍,金冠束发,意气风发。
少年郎在月光下舞剑,剑光如水,身姿矫健,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那样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可转眼,他就坐在了轮椅上,周遭一片昏暗,像是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深渊中。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悲戚无助……像是在等着谁去拯救。
第60章 绝望
卫芳心里泛起一阵绞痛,再醒来时,满面是泪。
曾经的傅问舟,是她够不着的存在。
现如今呢?
她是否有资格靠近他?
同样在乡野长大,没有家世,没有才能,样貌也很一般的温时宁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这个念头生出来时,卫芳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毕竟舟车劳顿,第二日傅问舟一直在昏睡中。
醒着的时候,精神看着也很是萎靡不振。
温时宁不会诊脉,很是担心。
还好芜县也有商字号医馆,当日晋安就去请了大夫来。
那老大夫诊脉后,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最后只留下学徒宋哲守在庄子上,说若有紧急情况再去找他。
但其实大家都清楚,若真有情况,老大夫也解决不了。
等老大夫走后,宋哲便满眼热泪地跪在了傅问舟床边。
“几年不见,将军……将军怎会成这般模样?”
虽然在消息传递时,早已得知他受伤。
可亲眼所见,那种震撼是直击心灵的。
况且宋哲年纪还小,不到十三,还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顿时哭的泣不成声。
傅问舟强撑起些精神来,“莫要哭了……你站起来我看看长高了多少?”
宋哲便听话地站起来。
许是幼时身体亏损了的原因,十三岁的少年,个头还没温时宁高。
傅问舟记得,宋哲是他十五岁那年,奉命去南边边境平乱时捡到的。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这孩子是他从狼嘴里抢下来的。
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捡过多少这样的孩子,又都安顿在哪里了。
这些事,原本都是他的副将在安排。
北蛮最后一战,副将和他一起营救安王时,也中了毒箭,不幸的是中在了要害处,没有任何救治的余地。
许是因着宋哲,令傅问舟想起了那副将,使得他接连几晚都陷在噩梦里,副将撕心裂肺的吼声也在耳旁响了好几夜。
“将军,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将军我受不了了……疼……太疼……求你……杀了我!”
声声催泪,绞的人五脏六腑跟着疼。
这日快天亮时,傅问舟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头疼欲裂。
服下廖神医配治的止痛药仍不起效,那痛像毒虫一般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随之,周身的骨头也疼的快要碎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