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庆幸了,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子比天大,但三十岁就不一定了。
“我今年三十岁,第一次掉眼泪,因为你们啊,都记住了。”祁衍抹了把眼角。
燕习无奈笑着,在旁边给某人打着伞。
“真哭了?”学生探头看他。
祁衍红着眼,给他们头别开。
“好了,都打上伞。”燕习说:“是想高考完第二天就进医院?”
燕习扫过一圈人,语气平静:“不去网吧通宵了?不去染头发了?不是说高考完第二天要去做美甲吗?”
“包去的啊。”学生嘻嘻一笑,这才都陆续打开伞。
学生头发都是湿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指着对方笑。
没有人提考试的题目,只互相仔细看着对方,这几个月来,脑子里除了知识点就是知识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看过这帮战友了。
“你嘴咋了?”顾沁指着曹晨笑,平时在意形象的班长,现在头发雨水黏在脸上也懒得管。
曹晨前几天上火嘴角烂了一片,现在还化脓呢:“别管,这是我的勋章。”
祁衍那天晚上难得失眠了。
为什么说难得,自从和燕老师睡一张床后,他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最近半个多月连药都停了。
但是今儿燕老师早就睡着了,祁衍躺在床上,试着入睡好几次失败后,悄悄挪开燕习手臂下了床。
其实祁衍刚下床,燕习就醒了,他手臂贴着眼睛,醒了会儿神,才去找人。
他卧室门刚开了个口,就看见在阳台的祁衍,手往后撑着窗台,姿势松散,嘴里叼着根烟,另只手取下烟,微微仰头,故意吐着烟圈。
燕习看了会儿,刚出卧室,就被丁香一声叫给暴露了行踪。
祁衍侧头看见他,愣了下,下意识手往后,在阳台烟灰缸里灭了烟。
“吵醒你了?”祁衍说。
燕习一把捞起丁香,进了阳台。
祁衍开了半边窗户,手扇着散味儿。
“在想什么?”燕习拿过椅子,祁衍坐得自然。
自从祁衍腿出事儿后,不管去到哪,燕习都先给他拿椅子放腿边,现在腿好了,但是习惯都养成了。
“脑子里乱遭的,什么都想。”祁衍笑了笑。
燕习半靠窗边,怀里揉着猫。
“这是我带的第一届高考生。”祁衍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说:“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燕习带过很多届高考生,但这次的感觉尤其不同,身体和精神上都没那么累,说起来,还是多亏了祁老师帮忙。
“我有点儿好奇。”祁衍突然说。
燕习抬眼看他。
祁衍歪头认真盯着他:“燕老师高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燕习眉心跳了下:“想看?”
祁衍点点头。
燕习放下了猫,从客厅拿过手机翻着。
“你真有啊?”祁衍凑过去看。
燕习找了一会儿,侧了下手机说:“我高中没拍过什么照片,只有这张毕业照。”
祁衍拿过手机,放大仔细地看。
其实都不用放大,燕习的身形和气质,即使是十几岁的年纪,在人群中依然能被一眼挑出来。
祁衍都乐了:“你和别人都不在一个图层,是只给你开了滤镜吧。”
燕习浅浅笑了笑。
“你当时考了多少分?”祁衍问他。
燕习手放在祁衍腰后,想了下说:“七百多。”
“多少?”祁衍眼睛都瞪大了。
燕习淡淡说:“这个分数,在我母校很平常。”
其实燕习是当时那一届北京的高考状元,但他没说。
祁衍对高考没什么概念,主要他当年也没高考,免试入学被报送的北体。
“燕哥,你真牛。”祁衍给他比着大拇指。
燕习直接给握在了手心里。
祁衍还在翻燕习的相册。
“别翻了,就只有这一张。”燕习语气平静:“当时很多事,我现在都记不清了,也没留下什么照片,甚至连班主任都没什么印象。”
祁衍说:“那你记得什么?”
燕习顿了下,很认真想了想,半开玩笑说:“钉在全校第一的名次?参加不完的竞赛?拿不完的奖项?”
祁衍看着他,笑容渐渐僵硬。
燕习说的时候没走心,但是祁衍自己走心了。
“很累吧?”祁衍轻声问。
燕习没想到祁衍会这么说,眼底明显顿了下,笑了笑没回答。
祁衍抱住了他,手放在燕习脖颈后,轻声说:“现在都两点多了,要不别睡了?”
“嗯?”
祁衍笑了笑,抱得紧了些:“其实我今晚去练腿了。”
燕习轻挑眉。
这句话已经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了。
“我其实很好奇。”燕习松开他说:“没我之前,你练腿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