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蕤蕤。”
瞿衍之急躁的内心突然变得平静。
他捏着手里的戒指, 安抚完蕤蕤给陆枫打了个电话,然后在医院后面他曾经长住过的房间里,等着沈桥推门进来。
短短两小时,他却仿佛等了近半辈子,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
中途,蕤蕤被老宅的保姆送了过来。
蕤蕤母亲是瞿老先生后娶的夫人,年纪比较小,本就是家族联姻夫妻之间没什么感情。
她原以为,虽然丈夫是个比她大一轮还带着个儿子的鳏夫,但德高望重长得不错,待她也算不错,夫妻感情尚且算得相敬如宾,就这样凑合着过吧。
可直到生下蕤蕤后,那天她发现了瞿老先生书房里珍藏的给前夫人的照片。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爱跟不爱差距竟是如此阔大……
小瞿夫人嫁给大她这么多的男人,本就是利益交换。
心底本就藏有许多不甘,看过照片后,伤心过度加上产后抑郁,郁郁寡欢两年,最后还是抱着枕头从楼上坠下。
决绝而又浓烈地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瞿老先生对两个孩子的感情都很复杂,基本不跟他们同处。
那段时候,瞿衍之在家里二楼等着崔医生来催眠帮他见到沈桥,小蕤蕤就被阿姨带着站在门缝,眼也不错地看着。
她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本就空寂的老宅愈发空寂。
父亲不在家,她怕哥哥也不要她。
便拖着刚会走的小身子,眼巴巴守在哥哥床前,只是她不会说话,只能每次在哥哥疲惫闭上眼睛时候,凑着小脑袋靠过去,将小脸贴在哥哥手背蹭蹭安慰他。
她不知道哥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哥哥每次醒来都很伤心。
瞿衍之被送去国外那天,她破天荒哭了好久好久。
但她只是个小孩,没人在乎她的眼泪。这次哥哥终于回来,她便急切地也找了过来。
瞿衍之安顿好蕤蕤,刚把孩子哄睡着,就接到了保镖说沈先生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消息。
他回到书桌后面,坐下。
低眸摩挲着指尖随手带出来的银色戒指,数着指针在胡桃木表盘上‘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将胸腔里怦怦颤晃的心跳默默平复……
“在看到你踏进屋内的瞬间,我就知道你不是沈榭……”
“曾经,我去看过沈榭跟闻亦逍,觉得他们是支撑这个世界的主角,如果你在这个世界里重生,应该会跟他们有关。可惜,当时的沈榭只是沈榭,一切只是我的妄想。”
“后来,我便去满世界找别的消息了……”
“在医院病房再次见到‘沈榭’时候,仅一眼,我知道,我找到你了。”
“跟保镖道谢的声调,抬脚踏进来的声音,甚至望过来的眸光神色……一厘一毫,都跟我记忆深处早已褪色的画面格外贴合。”
“我在这里受骗太多次,想要找到更多你就是‘你’的证据,所以不停歇的试探。每试探成功一次,我的心跳声就更清晰一瞬......”
“那枚戒指,是从家里书房抽屉带出来的。”
“沈榭没有几个代言,也不喜欢穿金戴银。仅有的饰品也是剧组拍戏提供的,杀青离组就还回去,怎么可能认不住自己的戒指……”
“所以,在你接下那枚戒指时候,我就恨不得攥紧你的腕骨拽进怀里,囚禁身边,就此再也不要放开。”
瞿衍之敛眸望着指间捞着的藕花银锁,酸涩轻笑。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有那样大的毅力,一步一步,忍到沈桥对他慢慢动心。
他怕吓到他,更怕他拒绝自己,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缓慢。
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唯恐,哪一瞬走得着急了,让他的沈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戒指阮白曾戴过,被扫街的摄影师拍到。后来他踏入娱乐圈,他公司买下商用版权,做成了宣传海报。”
“那晚你从家里搬走后,我找人去查了这枚戒指,才知道了这些……”
“……”
“沈桥,我没有认错人……”
“我在这里,等了你十二年……”
沈桥泛红的视线框里颤晃景物影影绰绰,瞿衍之修长如玉的背影,在那层水雾里也变得模糊迷离。
氤氲水雾从浓到散,眼前仿佛被水洗过重新变得清晰。
沈桥垂在身侧的指骨捏紧手里东西,漆长睫毛似乎被蒸腾水雾熏湿,湿黏黏地打绺,一簇一簇乌漆漆垂掩下来,遮得他眸底一片晦暗难明。
“还有别的吗?”他问。
瞿衍之指尖颤了颤,“对不起。”
沈桥声音开始打颤,“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到这里后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