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渐渐感受不到刺痛, 又麻又痒,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的感觉。他注视着怀中人,温热的气息吹拂手掌, 很急促, 大抵憋狠了吧。他不知道祝乘春这么能忍。
祝乘春。默念着那人的名字,听到自己稍快的心跳, 眼前一幕如此熟悉,就像他与那人已经历过无数次。
他不知自己眼中已暗色沉沉如暴雨之前, 祝乘春咬着他的指尖, 觉察似的掀开眼皮,忽地吐出他的指尖,二者之间勾扯出一缕银丝,晃晃悠悠。
“不能……继续了。”
春君声音低沉, 有些艰难地移开目光, 不去看齐云霄湿漉漉的指尖。伸手包握住齐云霄的手,搓了搓受伤的地方,原本被剑修自己咬出的伤口立刻恢复如初。
齐云霄盯着他的脸, 心头翻涌的情绪催促着他去做些什么,但他忍住那股冲动,他想先听祝乘春解释。
他就势扣紧那人手掌,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原本抚摸喉结的手指沿着侧颈雪肤上移,轻抬那人下颌:“为何不继续?”
祝乘春摇摇头;“以本君当前境界,再吸下去,你会变成人干。”
春君安抚性地勾起唇角:“放心,本君忍过多次,已经有经验了。就是苦了云霄儿,要跟着本君一起痛。”
一股无名火腾地烧起来。齐云霄一把抄抱起那人,压在厢房榻上。道种大树浮现身后,青色的领域包裹住整个厢房。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
祝乘春睁圆了眼睛,手掌还抵在他的胸口,并没有用力:“云霄儿,你没有记忆,不用勉强的……”
剩下的话被堵进了肚子里,齐云霄湿热地吻着他,那并不算意乱情迷。剑修这样想。他现在很清醒,没有受到魅术影响。
一只手去挑那人的腰带,衣衫簌簌声中,他压着嗓音:“不勉强。”
厢房桌案上摆着一盏灯,烛火跳动。爆出一朵灯花后,烛光倏然熄灭。
一片黑暗中,室内香气清浅。
齐云霄半揽抱着那人腰肢,放慢动作揉捏皮肉,另一只手执起祝乘春披散铺开的发丝,细密的吻落在那人发间香气上。
春君靠在他怀里,唇角微微上扬,双目半阖,餍足不已。
“祝乘春……”他轻声唤他。
“嗯?”刚同修过神清气爽,高阶修士无需入眠,故而祝乘春还很清醒,只又往剑修怀里靠了靠,像只慵懒的狐狸。
“为什么我还没恢复记忆?”齐云霄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我们不是同修过了吗?”
祝乘春闷闷一笑:“谁和你说同修了就能恢复记忆的?”
齐云霄双臂一僵:“难道不是?”
“傻云霄,你我修炼的《欲海七重天》,乃上古合欢宗顶级功法,每一重天精妙无比,岂是简单双修便可突破的?”祝乘春捏捏他的脸,“修为壁障易解,而心障难。”
齐云霄眉头锁得更紧,心中某种空缺之感挥之不去,他拿出玉简翻来覆去地看,来来回回的两句诗,依旧勘不破。自己要解决的心障会是什么呢?他还想再问,耳畔已传来那人均匀的呼吸声。
修整一夜之后,第二日,有盛装的僧人前来接引。
二人被请上一架装饰华丽的软轿之中,轿子四角坠金铃,里面铺设有柔软兽皮地毯,软塌,书案,一应俱全。纱帘轻掩,外间的喧嚣便被隔开了。
软轿所过之处,街道两侧跪满了虔诚信众。他们叩首的间隙,目光黏在轿子上,眼中充满了齐云霄看不懂的狂热。更有人追逐着轿子,伸长脖子企图窥伺轿内光景,仿佛这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领域布下,不再看这些狂热又卑微的人群。
软轿平稳前行,不出半日,停驻在了一座更为宏伟庞大的寺院山门之前。
虽只来得及匆匆一瞥飞檐侧影,但那满目倾泻的金瓦珠光,无不昭示着此间佛刹,其奢华程度远远超过昨日所见的净业静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一座由无数珍宝堆砌而成的欲望神宫。
步入内里一方极为广阔的汉白玉广场,已有数十位从其他寺院选出的大香主及其家眷在此等候,陆陆续续的还有人来。他们一个个穿金戴银,非富即贵,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期盼。
等待的时光冗长烦闷。等一百零八位大香主均已到齐,主持法会的僧人却迟迟不现身。然而所有人都是一副甘愿等待的模样,有人虔诚地念诵着佛经,有人在地上的佛团上打坐,像齐云霄和祝乘春两人只是冷眼旁观的信客,简直少之又少。
直到日头偏西,悠远洪亮的钟声终于震响。一朵金色祥云飘过金顶佛院,载着一行人缓缓飞来,八位法师手提花篮,身后跟着一座佛光宝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