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又追问了几句,才知道不是徐家人回来了,而是有新的世家搬了进来。
那前面那户人家到底去哪儿呢?
小郡主心里害怕。径直去找了母亲。
长公主坐在院里的贵妃椅上,拿着本书昏昏欲睡地在看,被她跑进来的动静惊醒。
听闻事情经过,又见女儿眼眶通红地质问自己,徐家人到底去了哪里。
长公主哑口无言。
“为什么?”
“他们犯了错。”
“什么错必须得死?”
“惹你皇伯伯不高兴了,所以得死。”
“我不明白。”
“长大就明白了。”
长久的安静里,她搂住了默默哭泣的女儿,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跟在她身后进来,此时正低着脑袋的十九。
作为侍卫没有尽到保护小姐的责任,还让她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
十九今天逃不过一顿罚。
小郡主哭完,被丫鬟带走了。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看着窗外半圆的明月,突发奇想,掀被子下床,避开门口打盹的丫鬟,跑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了。
她仰头看天
上的月亮,忽然轻轻喊了一声:“十九。”
她从没在夜里喊过十九,不过想象中,这个时间,十九应该也睡了。
果然没有人应。
小郡主放松下来,无聊般地小声叫唤:“十九十九十九”
喊了几遍,一道身影忽然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姐。”
她的声音有点哑。
小郡主吓了一跳,难得感到几分心虚的抱歉:“吵醒你了吗?”
十九说:“没有,我没有睡。”
“你们不睡觉吗?”
她没见过谁家侍卫不睡觉的啊?
十九沉默了下:“以前是睡的。”
她的影子巍然不动站在那里,像一座压抑的山。
小郡主说:“什么意思?”
十九没有立刻回答,她说:“徐家姑娘是你什么人?”
她几乎从来不过问徐家的事,但今天却出奇地开口了。
小郡主顿了顿,低着脑袋在桌上用手指画圈圈,语气很凶:“关你什么事。”
她本想说你今天怎么也不安慰我,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
但话还没说出口十九语气平静道:“本不想问。”
“那为何突然问了?”
“因为你知道了这些会难过,殿下也不高兴,”十九说,“殿下不高兴,我就要受罚。”
小郡主霍然起身:“你受罚了?”
十九诧异地看她一眼:“嗯。”
小郡主茫然道:“什么罚?家法吗?还是抄经,或是”
十九打断她:“鞭十刑,往后入夜也需要守着小姐。”
这就是她声音嘶哑的原因。
这就是她半夜没有睡觉的原因。
郡主懵了半天:“疼吗?”
“习惯了。”十九看了眼她的表情,道,“其实殿下挺心软的,比起以前我受过的罚,真的还好。”
“不行,”郡主握拳,“母亲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无缘无故说打人就打人,还不让睡觉,我要找她说去”
十九拦住了:“没有不让睡觉,是不让回下人的住所,还有,我是侍卫。主子说罚,就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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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怎么了,侍卫也是人!”小郡主道,“母亲太过分了!”
“她是为了你好。”
十九道:“而且,我真的习惯了,正好这几日屋子里气味难闻,不回去睡正好。”
大小姐的院子里种了许多名贵的花种,四季盛开,比香粉都好闻。
“屋子里难闻?”郡主这才记起来,“你住下人屋?为什么会难闻?”
丫鬟们也没有和她说过啊。
十九又沉默了。
小郡主一拍桌子:“说!”
“她们以为我不得郡主喜欢,”十九垂眼,声音都轻了很多,“想讨你欢心,有时会往我屋子里泼些东西。”
“什么东西?”
十九实在是很不适应这样像是告状一样的场面,不自在地应道:“狗血,或是狸猫、鸟类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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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最近十九都不怎么站她面前了,原来是怕味道被她闻到了。
小郡主又生气了。
她怒发冲冠,这回十九怎么说都不管用了,出了这院门,守夜的下人们就都被惊醒了。
十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郡主冲去下人的屋舍,踹开门一个一个找,指着一个问一个,十九点头就留下,摇头才放走。
十九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但久违的是,心是暖的。
闹腾了一夜,将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一个打了十板子,又罚去马厩扫马粪,终于才算消停。
临走时,小郡主又说:“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搬过来,住我院子的侧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