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以最平常,朴素的话语,来表达她对她们的祝福,和认可。
她再次回下那三个字。
[您放心。]
“......”
演出台上,已经来到最后一场演出,轮到了申茜走上台。
她身着黑色矜贵礼裙,裙之间藏匿的水晶亮片在灯光下发出细碎的光芒,昂首的气势睥睨一切,但面色却说不上是好。
就在上台的前几分钟,她还在被钟若指指点点。钟若知道怎样最能戳人痛处,便每一句话都在以钟瑜为比较来痛击她。
到了此步,她隐忍的愤怒值已经抵达了临界。
她走到舞台中央鞠躬,和坐在前排的钢琴老师对视上目光。
老师正襟坐于前排,期待她最后能表演出胜过尚邢学生的弹奏,这样一来她便能将视频段发给尚邢,以此来证明自己。
而申茜眼中的胜欲也掩盖不住。她们都抱有同样的目的,她也想赢过钟瑜。
鞠完躬,她回到钢琴前,进行自己的压轴演出。
手指落下第一个音符时,音乐飘出。
与此同时,她的眼前像飘过云雾一般,飘过往日那些她人对她说的话。
‘茜茜,你身边那个同学是谁呀,我想和她交朋友。’
‘你身边那个同学好好看呀,你们是朋友吗?’
‘你介绍我们认识,好不好呀?’
每当她和钟瑜站在一起时,大多数人的目光似乎都在钟瑜身上。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朋友,都被钟瑜吸引了去,成为了钟瑜的朋友。
“上次你带来的那位同学功底比你深厚,平常你们一同练琴的时候,可以向她多请教请教,互相进步。”这是曾经的钢琴老师跟她说的话。
‘每天挥霍来挥霍去,到头来谁也比不过,你让我怎么拿得出手带你去参加晚会?’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我还听你钢琴老师说你身边那个朋友比你弹的好多了?我没记错的话人家不仅琴弹得比你好,学习成绩也好吧?’
‘要多跟人家学学好的优点知不知道?不要跟坏学生比,要跟好学生比。’
——这是母亲跟她说的话。
‘我还以为你就只有琴艺人品相貌性格比不过兔崽子呢,现在看来你连心态都比不过~哎哎好可怜哇~’
——这是不久前,在台下,钟若跟她说的话。
是啊,她什么都比不过那个人。
偏偏那个人还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都不在乎,光是站在那里,能获得她梦寐以求难以触及的东西。
钟瑜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易获得所有人的关注,能获得爱她的亲人。
而她,费了好多心思又是请客又是出头,才在朋友群间立下瞩目的位置,至于亲人的爱,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
凭什么钟瑜就能获得呢。
太不公平了。
她们明明是朋友,却相差着这么多。
每次钟瑜用关切怜悯的目光看她时,她都好愤怒。她根本不需要钟瑜的怜悯,每次看到钟瑜明明拥有一切却佯装普普通通,低调的时候,她就狠狠作呕!
一双墨黑的眸面涌动着强烈的恨意,所有愤怒都化为了弹琴的力量,敲击在琴键上。
音调突破了琴原本的魄力,也是她第一次将情绪融入于琴。
可这首曲子本就偏向于技巧,适合她原本的曲风,这下情绪的破坏让曲子的呈现变得面目全非。
她太想赢,这样强烈的胜欲情绪却影响了她正常的发挥。
坐在前台的钢琴老师连连摇头。
尾声收束,最后一个音符了却,申茜都迟迟未从激烈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她抬眼看向一众观众席,收缩的瞳孔渐渐恢复平常。额角的冷汗凝作汗珠滑落。
申茜起身,走往方才的地方,再度一鞠躬。
在抬头时,她跟老师的目光对上。
后者失望又无奈的神情太过刺眼,申茜恍惚了一阵。
她知道自己搞砸了。
又搞砸了......
最后她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台下的。只知道脚步很轻,头脑昏沉,激动过后的恍惚感缠绕着她整个人。
她又输给钟瑜了。
耳旁听不见四周嘈杂的声音。申茜紧紧攥着手走到后台,停下脚步,在走廊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这双猩红可怜的眼睛。
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她从来都是趾高气昂,却在钟瑜这里,频频狼狈。
呼吸逐渐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堪。
下一刻,她抓着头发破喉尖叫一声,冲去了化妆间。
化妆室里待着一些人员,申茜带着发丝凌乱猛然推开门时,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愣愣地看向这个奇怪的人。
“滚!都给我滚!”
她把所有人赶出去,大家都不想惹这个看似精神已经不正常的人,都匆匆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