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平躺在屋顶上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寥寥无星子的天:“我这酒名为忧思,世说一醉解千愁,我见你似乎有烦恼,不若浊酒入喉,大梦一场。”
谢谢啊,并不想喝。
“忧思?昭然峰主最喜喝的不是无忧吗?”昭然峰主出身市井,但父母恩爱,也是寿终正寝。
昭然峰主拜入宗门后师兄师姐六人感情深厚,修行更是顺遂,都说剑修的剑是老婆,昭然峰主的老婆绝对是酒,天天抱着老婆不撒手,您这也没啥忧愁了吧。
“世有千般,无欢无散不人生,我送酒全由对方心情而定。”
“忧思,浓郁醇香,入口辛辣,入喉甘甜一如人生曲折,而无忧清香淡雅,入口甘爽,唇齿留香如饮甘露一如酒名。”
“这么说,我觉得我该喝的是无忧,已经够难过了我还要喝这么难过的酒,那不是愁上加愁吗!”
昭然愣了一下,大手扣在宋泞汐头顶揉了一把,调笑道:“小丫头,要知道有时候并不是我们想要什么就能轻易得到什么,心有大志向,敢与天比高,又何须困于一时曲折,老实喝吧。”
您这安慰人的手段也是独一份了吧。
不等宋泞汐反应,昭然就着她的手一抬,酒水一滴不漏的入了喉。
时间流逝,宋泞汐脸上一点点漫上红霞,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不动,酒碗从屋顶滚落,昭然好奇的凑上前,这丫头怎么没反应?
重拳出其不意呼啸而来,昭然眼疾手快偏过头,单手接住她的拳头,然而他躲过了拳头却没躲过宋泞汐的脚,一记断子绝孙脚直接让他趴在屋顶上,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不哭不闹不耍酒疯,一动就伤人,灌了那么多人,大意栽在一个小丫头脚下,丢人。
“谁在那边!”举着火把的巡逻弟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昭然黑着脸,忍着痛拎着明显醉的不知云里雾里的宋泞汐送到上玄峰玄知尊者房门前敲了敲门,消失在原地。
玄知打开门就见宋泞汐脸颊绯红,歪着脑袋,盛着星光的双眸迷离,傻乎乎的站在门口对着他傻乐。
嗅到空气中散发的淡淡酒香,微微叹了口气的就要送她回房间:“和谁偷偷喝酒了?”
宋泞汐脑中浆糊一片,脚步歪歪扭扭半倚在玄知身上,将他的问话听了个大概,口齿不清的将罪魁祸首推了出来:“昭……昭然,酒鬼!”
玄知对于那些峰主的嗜好了然于心,小徒弟大概是出门被昭然撞见,被灌了酒才送回来的,酒品不差,不哭不闹,傻乎乎倒是难得乖巧。
玄知走了两步,小醉鬼扒着门框不肯走,声音绵软:“不,不走,要师尊背……”
第27章 风动也是心动
玄知心里一软纵容的蹲下身背对着她伸手:“下不为例。”
“师尊……”
“嗯。”
“师尊……”
“我在。”
长廊两侧的灯笼摇曳着灯光将重合的两道影子拉长,素衣男子眉目温润,举步沉稳又轻慢,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的回应着背上锲而不舍喊个不停的小醉鬼。
宋泞汐意识不太清醒,但这四年来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和陪伴,眼前的人样貌和他身上清新淡雅的翠竹香早已刻骨铭心,哪怕是在酒精的麻痹下,依旧本能的想要亲近依赖。
贴在宽阔的背上,宋泞汐下意识蹭了蹭,她的师尊是世上最温柔,最好的师尊,也是她最喜欢的人。
将宋泞汐放置在床榻上盖好薄被,玄知沾湿丝帕,坐在一旁替她擦洗脸颊和手指。
小徒弟不睡也不闹,白嫩的手在擦完后转而抓着他的衣角不撒手,酒气熏染的湿润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红唇紧抿好像生怕他突然消失不见,乖巧得不可思议。
玄知唇角噙着笑意,当年粉雕玉琢的奶娃娃长大了,红衣似火身手卓绝,演武台上气压全场,朝气蓬勃的模样好似悬空骄阳,热烈耀眼。
只是……玄知望向窗外,目光似乎跨越了千山万壑,最终停留在某一处,白驹过流年,骄阳总要经历夜海浮沉,光是想着心里就泛起一缕怅然若失,挥之不去。
唇上忽地被柔软触感的沾染,酒香被灼热的呼吸蒸发弥漫在鼻翼间,少女嫣红动人的脸近在咫尺,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玄知瞳孔剧震,呼吸一下乱了节奏。
“喜欢……师尊!”宋泞汐顺应心意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抿了抿唇瓣仍觉得不满意,酒意上头,胆子一下大了许多,按着玄知的肩倾身上前又一口啃了上去,彻底落实了牡丹花下死的壮举。
玄知淡然的心一下乱了,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他猛得推开宋泞汐狼狈起身,一向沉稳内敛的人在此时脚步凌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