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他还对‘三从’进行了新的解释,就像是说,‘从’并非附属,它不是听从、依顺的意思。若是这个意思,那夫死从子岂不是与孝道相违背。所以,‘从’的意思应该是‘参与其事’。
换言之,女子在家,可以管理家中事务;女子嫁人,也应该从事夫家事务。
桐桐一边看一边笑,别管他怎么解释的,但是对儒家的一些东西有了新的诠释。而今看着很牵强,但随后多翻翻典籍,一点点完善,未必不能有一个更新的理念出来。
四爷推了另一份报纸过来,“这个也有意思,你瞧瞧。”
桐桐接过来放在边上,这个作者名字最近常见:“曾远?”
嗯!不知道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之前在一些小报上写些风月文章,可现在瞧着,文章倒是越发的有见地了。
桐桐看了看,此人引的是《道德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仁,不是不仁义,不仁爱。它的意思是说,天地是没有好恶的!
既然没有好恶,那么就不会对任何人有偏爱,只能说天地对任何事物都是一样的残酷。
这天地之间,物种万千,为何独独只有人比其他物种更优秀呢?这并不是天地偏私人类,而是只有如此,才符合天地的规律。
桐桐拿着这个反复的看,怎么说呢?此人的想法有了一点点别样的苗头,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
比如,他说,天地没有偏好,既然如此,那么,存在君权神授吗?君王还是天子吗?
再比如,他说,万物一样,万物平等。可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出现不平等的现象呢?往下引申,这是不是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呢?
而事实上,道家讲究的道法自然,不就是遵循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吗?
桐桐就笑了,“瞧着吧,过几天就有人写文章反驳他!”儒家的董仲舒说‘君权天授’,他则说,没有谁特殊,天地对谁都一样。
这一驳斥,可能很快就促成了他的思想和主张逐渐的成熟。
所以,辩,真的是好事。
报纸放下,她继续吃饭。这种事以后是常态了,得注意,但咱还有正事呢!
四爷问说:“今儿要干点什么?”
“抓紧把大案审核完,趁着入冬以前,还是想各地看看去!看看各地的情况……从去年到今年,都整整一年了。若是再有什么问题……朝廷也可以引入‘优胜劣汰’了!”
四爷就笑:这不就对了嘛!该吵叫他们吵,务实的干事,少打嘴仗永远不会吃亏!
第278章 万里扶摇(177)二更
江南的秋,是没有那么些凉意的。
桐桐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是当地的知府盛满。
此人是前任刑部尚书盛运的女儿,不足四十岁的年纪,她跟在边上,说话很温和,“这是以前的铺面,它们占据的位置最好,而今产业收归衙门。衙门将其出租,收益用在学堂和慈幼局。”
“何人监管?”怎么保证钱财能用到合适的地方?
盛满朝这位上官看了一眼,年轻是真年轻,犀利也是真犀利。她马上解释道,“由各个书院的先生以及学生领袖监管。”
可谁又能说这些先生和学生就一定不会作假呢?
桐桐笑了笑,显见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一地是如此,地地只怕都是如此。一个监管不好,这笔进账就从指缝了露走了。
但她只管刑部,一地的民政事务并不需要跟她禀报。
她没表态,不说好或是不好,但是此事却放在了心上。
也有点明白了,盛满背后有她父亲,为什么她的官职一直没升上去。虽说治理清明,但有些方面,难免小有瑕疵。在一个地方,这样的小瑕疵叫瑕不掩瑜,可要是放在高处,事怕是就不大好了。
桐桐就提出说,“去看看安置所。”
“您请。”
南方多蚕桑,而这些多是女子能做的。织机的改良是省了人力,但依旧多是以女子为主。这里的女子手上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机器的速度。她们吊儿郎当在撞钟,也不在乎织造出来的东西是否合格。
可若是不合格,浪费的难道不是蚕丝。
桐桐转了一圈就站住脚了,说盛满盛大人:“若是干不了技术工种,那就种桑养蚕嘛!一人几颗桑树,需得养多少蚕,给个具体的数目。不够的,饮食穿戴上扣除!够了的,正常吃穿。多出来的,卖了银子交给她们自己。而今这么混着,太糟践了!盛大人,您同情她们,这是好的!但是呢……同情心不能泛滥!”
盛满张口打算说话,那边却见这位上官已经走了。
这位就住在衙门的客院,别的倒是极好对付,从没有说过哪里招待的不好。但是对她管的事,那是相当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