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徒儿心中,错便认,对便争。只要是我一直做对的,天奈我何?徒儿此举,并非因商气数尽而反商,亦非帝辛与我有私仇而反他。盖因他不以人为人,他若当政,天下何处不悲歌?
一如师父您,您若为商尽忠,您之忠心必能流传万古。可在徒儿心中,你无愧于你的君王,但你却对不住培养你的师门。忠在孝前,原本无可厚非。可若因你之忠,陷师门于万劫不复,又当如何?
若因您的忠,陷天下于战火,害无辜之性命!师父之忠,除了您得了忠心之名,还有何益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然损人害己……害己乃自愿,损人……不可!”
闻仲:“……”他上下打量这个徒弟,而后笑了:“故而,截教若有劫难亦是自取?”
桐桐沉默了,良久良久后才道:“截教重同门情义,江湖义气,此乃小情小爱!截教无天下大义之心,阐教说截教‘不分是非’、‘包庇左道’这话错了吗?”
其实也没错!
“不足不可怕,可怕的是无人正视这不足!截教若想度过劫难,无他!正视不足,继而改之!弟子行为若有不当,当严加管束;有大错者,当清理门户。如此,方可保截教一脉。”
闻仲:“……”
桐桐叹气:“阐教亦然!他们在于内部分歧已现,不求内部统一,却将矛头对准截教。此法甚蠢!阐教门徒投奔西方教,导致西方教东进,此才是阐教之劫!”
换言之,内部改革更紧要!谁的人干坏事,谁来清理。都得有点是非观,这一点不止截教,就算是阐教,都那么是非分明么?
谁不是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就像是土行孙,他本就是阐教子弟,是十二金仙之一的惧留孙的徒弟。他对邓玉婵做了什么?最后又如何呢?
这难道不是包庇门徒?这就叫有是非观么?
当然了,在姜子牙的心中,作为统帅,道德洁癖远不如战略胜利重要。
她跟闻仲说:“师父,我发誓,我不做错事!”只要我不做错事,谁能奈我何?
正说着呢,一道白光至,金灵圣母法身现。
“师父!”闻仲挣扎着往起坐。
桐桐偷眼看金灵圣母,然后噗通往下一跪:“师祖!”
金灵圣母心疼徒弟,对着桐桐就是一声冷哼:“好!好样的。”然后说闻仲,“你当真收了一个好徒儿。”
桐桐呲溜一下躲在闻仲身后:感觉下一刻,师祖能抽她。
闻仲祈求:“师父饶过他吧!以徒伤师,已受罚了。她虽伤师,但不背师门,此亦是难得!”
金灵圣母白了那徒孙一眼,然后说徒儿:“你余生百无禁忌。”什么不能碰到‘绝’字,此命格已破。
闻仲抬起头来,看着师父,从师父的眼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一时间他五味杂陈,说桐桐:“扶为师起来。”
“是!”
桐桐将人扶起,闻仲写了奏本,然后将羊皮卷卷起来递给桐桐:“为师走后,交给监军。”
奏本上还在劝谏帝辛,这是尽了为臣最后的本分。
桐桐接了,他才又取了蛟龙金鞭,此乃雌雄双鞭,乃是闻仲的武器,“此……传授于你。”
桐桐双手接过:“师父……等以后徒儿去看您。”
闻仲颔首,然后跪在了金灵圣母面前:“师父,弟子对师门有愧。”
金灵圣母抬着袖子一卷,闻仲便消失了。
桐桐不由自主的又看那袖子,袖子已然看不出被烧过……她的视线一挪过去,金灵圣母又是一声冷哼,一句交代都没有,走了。
“……”桐桐觉得:“……”卷走了人,搁在谁都会去看袖子吧,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奏本,去找监军恶来。
说起来,恶来是商纣王的宠臣,恶来的父亲飞廉,也是商纣王的重要臣子。商灭亡之后,飞廉的另一支子孙活了下来,并被周王室接纳,然后将他们迁移到西部边陲为周王室养马。
而其中一位后人叫非子的,因养马有功,被周孝王封在了秦地,建立了秦国。
后来秦国终结了周王朝的命运,其直系后人嬴政一统天下。
这奇妙的缘分呐!
桐桐去监军帐,恶来请她进去。
这一进去才发现牙帐里十天君也在,案几上是任命诏书。这十人被帝辛册封为元帅,西征西岐。
桐桐将闻仲的奏本交给恶来,然后看这十人:“诸位若应,那自此便不再是截教门徒。此事,我必传之门内天下……若有恶果,乃咎由自取。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说完,真就走了,回西岐去了。
恶来忙问:“诸位真要走?”
赵天君看秦天君:“大王乃君王,君王令已下……”承诺的事若不办,必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