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缓过来了,用不上再去威胁一次了。
这种人……李援军举杯也敬了对方一个:这种人搁在厂子里,他能看住什么?太老实了。
姚子光控诉他老丈人的许多不是人的地方,好似只有如此,才能叫他心理获得安慰。
正说着呢,门又响了。
桐桐起身去开门,进来的王小草。
王小草手里拿着个针线盒子,然后举起来问姚子光:“哪里来的?”
姚子光:“……”
“这是我家的!我在装奶粉的箱子里翻出来的。”王小草盯着姚子光的眼睛,一再追问:“哪里来的。”
“知道了还问!”
王小草看姚子光:“奶粉也是我家的?”
“嗯!”
“胡说!那奶粉袋子上都落灰了,那么厚一层灰!你到底哪里弄来的!”
姚子光:“……”他叹气,“你妈从院子的大瓮里抱出来的。”
“大瓮?”那瓮得两个人才能抱住,而且,瓮上常年压着石板,“那里面放的是石灰,怕受潮了。”那玩意也是得有人才能弄到,“夏天旱厕里有蛆虫,石灰是为了杀蛆的。”
姚子光看她:“你看见过里面?”
王小草:“……”没有!我妈是那么说的。
她面色变换不定:“我家一直有奶粉?”
嗯!
“奶粉特别难买!”王小草摇头,“我家……应该没有!”
姚子光便起身,拉她回家:“走!回去说。”
王小草甩开姚子光:“你没哄我?我家一直有?”
“奶粉是从瓮里拿出来的,粮食是从你妈的衣柜里拿出来的。钱和票在你妈做得一双新鞋里,在鞋子里掏出来,鞋子五斗柜的最下面……”
王小草:“……”
瓮这就不说了,自己确实没看见里面放的是不是石灰。
自家妈的衣柜一直锁着,妨的是嫂子。自家妈说嫂子爱偷家里的东西补贴娘家,啥都会偷拿的,柜子得锁上。
她每个星期都会去娘家一趟,是给爸妈洗衣服去的。要是遇到天好,每月都得抽出一天时间,专门给洗床单、炕围子之类的。
被褥不用每月都清洗,但三个月总是要拆洗一回的。
她也说过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但自家妈从来没有答应过。但是在自己出嫁之前,那衣柜的下面确实是会藏一些精细的粮食,这一点是对上了。
而五斗柜的下面放新做的布鞋,这个习惯一直有。以前,自家妈也是把钱和票在里面放的。但那是日常用的,其他的积蓄藏在那里她也不知道。
姚子光说的这些都对上了,也就是说,那么些钱,那么些粮票,其实都不算是藏起来的积蓄,只是家里日常用的,随手能取的。
日用都留了这么些,可自从自己生了,娘家一针一线一粒粮食都没给过。
到现在为止,好些都是娘家妈伺候月子,也有接了女儿和外孙回娘家做月子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叫生完孩子之后好好养一养。
她不奢望回去坐月子,咱就是说,想大部分人的娘家一样,弄点细粮,弄点红糖,预留一张活鸡票……这楼里住着的媳妇的,大家的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再要么,就是姥姥家给孩子做个小被子、小褥子、小衣裳之类的。
没有!娘家没给一丝一缕。
自己妈去了一次医院,留了一句‘扔了吧’,啥也没管就走了,再没来过。嫂子送了一沓子尿布,那是她家三个姑娘用过的,浆洗干净拿来的。
但这尿布是嫂子她娘家给准备的,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用,嫂子说:“这不是送,先用着吧!用完了洗干净,回头我要再生,还得来取。”
当时她还不以为意,可真到了孩子动辄尿湿之后,她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大的用处。
同事们上门的时候,有王茜捎带的五块钱和两斤红糖,她自己没有来。自家的大伯娘来了一次,拿了三尺布、五块钱、两斤红糖。
这就是娘家给的东西!
她回家去借过,自家妈说家里现在啥都不敢收,怕举报,都怪王茜把事弄坏了,惹了那个黄丑妮盯着自家,不管是爸爸还是哥哥啥都不敢收。
要是本分工资和配额的话,哪里有多的?毕竟哥嫂还有三个侄女要养,孩子年岁也都不大,不能为了你家的孩子,叫哥嫂对他们有意见吧。
自己是出嫁女,怎么忍心为难父母?父母终究是要跟哥嫂过日子的。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有哭穷的成分,家里没那么难!但她也知道,要是家里真宽裕,自家妈不至于说把孩子送人的话。
去的时候,自家妈说起把孩子送人的事,还哭了!只说这世道,也是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