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超叹了一声,“你父亲……是个温厚的人,必不会说我的坏话。”
“我父亲一直愿意推崇您,对您安排下的很多事情都能执行……您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我父亲这一点,也不赞成他这个态度。但是呢,他告诉我……您曾因赈济灾民,顶撞过上官,差点惹上杀身之祸;您也曾为了给水师筹备建船之资,跟江南商贾闹的势同水火。早年,您更是力主镇西南,不惜对西南用重兵。您说,当年太祖创业不易,失什么也不能失国土。入我新明者,生是我新明人,死是我新明鬼,愿以血染地,不丧一寸土。”
齐文超缓缓点头,“很久以前的事了!叔珩呀,伯父也年轻过。”
桐桐看着他:“这不是年轻的问题,这些东西根植在您的骨子里,我不信您会变!在朝中,您可以结朋党,揽权利,甚至于贪污索贿,更甚者……将朝廷的款项拨进您的口袋里……这种变,是权利迷人眼,是私欲占据了上风。我宁肯相信您跟很多很多的人一样,到老来,都只是更舍不得权利,更贪图享受……也不愿意相信您……出卖新明。”
齐文超面色一变:“出卖新明?叔珩,此话从何说起?”
桐桐心里松了一口气,“伯父,有几句话,我想问您,您能据实已告吗?”
“你问。”能不能答,这得看你问的是什么。
“岚姑娘。”桐桐看着他,“我想跟您聊聊岚姑娘。”
齐文超:“……”他盯着桐桐的眼睛,似乎要确认什么,好半晌,他才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桐桐问说,“岚姑娘喜欢菊花,对么?”
“喜欢菊花……怎么了?梅兰竹菊,花中君子。不止她喜欢,我也喜欢。这又如何呢?”
“您别激动,我就想问您,伯父喜欢什么样的菊花?”
“什么样的都喜欢!各有各的好,喜菊常赏,何错之有呢?”
桐桐的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然后展开一条手帕,“伯父,你细细的数一数上面的菊花瓣。”
这是岚儿的帕子!齐文超一把抓过来,细细的数了一遍,“十六瓣……乃花中名品,怎么了?”
“若是岚姑娘所有的菊花装饰都是十六瓣呢?”
齐文超:“……”哪有都是一个数目的?就是画菊花,作画的人也不会刻意去数画了多少笔,有多少个花瓣吧。
桐桐见他疑惑,就道:“倭国皇族家徽,乃是十六瓣菊花。”
齐文超猛地抬起头,像是要跟桐桐求证什么。
桐桐点头,他才又低头,再确认了一遍,这确实是十六瓣。
“我在茶室里,发现了许多的烹茶器具……说实话,茶道总归是往更好喝的方向在发展。有些东西看着雅,可其实太刻意了。她见我观察茶具,就解释那是唐时的烹茶之法……我便起了疑心!后来,我在院子里发现了暖棚,暖棚里原本放着的该是菊花……”
齐文超点头,“是!养的都是菊花。”
“可花盆不见了,说是没换土,养坏了。其实,我开始也不知道那里放了什么。直到去了寝室,我看到了很多的摆件!喜欢菊,菊却从未出现在正堂、书房或是茶室。哪怕茶室放着许多的绿植,也未曾见到菊花的身影。
这个时节,菊花便是干了,但是花盆应该是放在哪个角落,等着来年发芽才对。怎么就一点痕迹都没有!只在寝室,我看到了她独宠菊。甚至补了一些梅兰竹进去,但新旧一眼可分辨。
齐伯父,喜欢菊花没什么。刻意的隐瞒这个喜好,就有问题了!菊花怎么了……她这么怕被人知道!就如同茶道怎么了呢,非得跟我解释一样。”
齐文超朝后一靠,脖子上的青筋都看的见。
桐桐就继续道:“伯父,我除了猜测,没有别的证据。我想过,叫吉川幸子去辨认……可是,太耽搁时间了。伯父,您信任她,很多东西过的都是她的手。可是,她真的有给您好好存着吗?若是她知道您出事,转移了您的钱财……该怎么办?”
齐文超没言语,脸上有挣扎之色。
“伯父,来之前……我没有犹豫!我知道,对方只要隐匿了您的财产,我就什么也抓不住。那些对您的指责,那些所谓的揭发,就没有物证,你可以不承认你做过的事情。那朝廷又能拿你如何呢?她真要这么做了,就是间接帮了您,也是救了您。这对您,对齐家,都是有利的!如此,阴差阳错之下,很多事情就能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齐文超暗暗点头,是这样的!要是季岚是倭人,且身份不一般,她一定有人手,只要利用她的人手转移了这笔钱。自己虽然损失了,但确实能叫人抓不住自己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