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妈都能撇下孩子走了,别人才不管呢。”老板娘就说:“你不知道,我这后头的一家,乔大娘!他娘家侄儿也是抱养的。那孩子更惨,都有五六岁、六七岁了吧,说是爸爸死了,他妈把孩子扔到火车站……
有司机好心的把孩子带着,路过咱这里的时候,车坏了。聊的多了,乔大娘知道了,说你把孩子给我留下吧,我娘兄弟四个姑娘没个儿子,家里条件好,肯定能养好,那孩子倒是幸运,过的好,家里宝贝的跟啥一样。”
说这话,面条好了。
桐桐吃的心不在焉,听老板娘在那里絮叨。她把这些都一一的记住,还问说:“得是真好!那么些孩子,好应该也有限。孩子都记事了,养不熟。”
“那可不一定!孩子记事了,才知道爹妈不要他了,在家里要多乖顺就有多乖顺。学校也好!家里是真疼!人家那条件好,家里开个五金店,上面四个姐姐,都是端着公家的饭碗,嫁的也都好……你说说,那孩子才是命好,可算是跌到福窝窝里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桐桐心说,这不就是条线索吗?至少是个男孩子,至少这个孩子当时六七岁大。具体哪一年,她没多问。在一家这么打听,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她还真就吃了饭,又买了卷饼,拿着去了澡堂子,还专门找老板,问啥时候能轮上。又刻意在里面’等‘了半个小时,这才’不耐烦‘的从里面出来了。
下午有客车从镇子上过,她在大树边等车,借着树挡住街面上能投射过来的视线。然后跟一样等车的人搭话:“您这是去哪?”
等着的人从巷子里出来,桐桐是看见的。
对方见桐桐捂的严实,也不好确认这个人是认识不认识。冒搭话:“……啊?哦!回县城。”
“乔大娘说谁去了好给她娘家捎带点东西,我说我不顺路,怕是得麻烦您。”
啊?这人就说:“她娘家在东城巷子里,我住西城,更不顺路。”
两人聊着,上了车,桐桐多付了一个人的车票,然后捡着座位坐,相隔就远了。到底这人都不知道替自己买票的是谁,但车进了城,他下车的时候还跟人家打招呼:“那我先下……”
桐桐摆手,十分熟稔的样子:“好!你先下。”
车子动了,到了车站,桐桐下来,坐出租,直奔东城巷子。
县城,东城巷子,五金店,这是个很确定的坐标。
下了出租,看着繁华的东城巷子,小饭馆不少,各种店铺都有。两边的民房那么多,而且,这条巷子巨长,站在巷子口,看不见里面到底有多深。
她不疾不徐的朝里面走,都能走出三四里路,才看见一家铺面极大的五金店。前面是铺面,后面是民房。
她缓步往店里去,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店,一个女人守着炉子在捅火。柜台上放着个电视,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她进来了,男人笑脸相迎:“要啥?我给你取。”
桐桐说:“水笼头坏了,找个水笼头……”
“有!你要哪种?”
“取来我看一下……”说着,就靠在柜台上,眼睛随意的一扫。
这一扫,她看见了坐在炉子边上的一个少年。那个位置刚好在炉子的另一侧,他又坐在门背后的椅子上,脚挨着炉子,膝盖上放着书,手里拿着笔在那里写写画画。
是的!那个角落避风,又最暖和,还不受外界干扰,坐在那里就最好了。
这应该就是那个孩子吧,他专注的很,没有抬头,桐桐没看清五官。
水笼头来了,桐桐拿起来看,’不小心‘让它掉了,发出巨大的声响。桐桐急忙低头去捡水笼头,余光却盯着那边。
那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的抬起头来,只一眼,桐桐瞳孔收缩,抓着水笼头的手一紧。
她突然就懂了林耀军的感受:他能一眼认出来,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
眼前这个孩子,他就是果果!
她说:“不好意思,掉了。”
乔老根笑道:“不要紧,没砸到脚就行。”
桐桐随意的挑了一个:“多少钱?”
“十二块五,你给十二就行。”乔老根做着生意:“你放心,咱这里的货都是有质量保证的。”
桐桐付了钱,就从里面出来了。
站在外面,她摸出手机,想给林耀军打过去,但还是忍住了。想给四爷发消息,又怕他在路上。
她慢慢的走着,不时的回头。最终,也没有远离,她想看看这个孩子能不能出来,能不能拿到他的DNA。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她都冻木了。就见店里出来人了,少年在前,那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