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寺庙道观,要么是靠着名山大川,有名有姓的名望的地方;要么就是……大户人家在自家的地盘上建的家庙或是佛堂。
两者要都不是的话,那就只能是供奉邪神野仙的地方,朝廷是不许供奉这些东西。
而今,站在甲板上,能看见隐藏在林子里的道观屋脊。
沿河往前,有个简易的野码头,隐在灌木丛中。船靠过去,马上有人从岸边的林子里闪出来。船上有人扬起了黑色的旗帜,立马便涌出数十人来,各个都是黑灰的劲装,手持棍棒。
那五短汉子看桐桐:“张公子,请吧。”
桐桐眉头一扬,从船上下去了。下面一大胡子汉子,从后面走上来:“老五,怎么带了生人来?”
这个被称为老五的给使眼色:“见了道长自有话说,请客人入内。”
大胡子上下打量了桐桐一眼,一挥手,这些人让开了路面:“那就请吧。”
桐桐抬脚往里面走,路极窄,只能同行一人,周围蒿草半人高。桐桐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半路上,在一根蒿草上看见一根红络子。这络子多是孩童缠头发用的。
三五岁的孩子,头上绑着两个小犄角,用的就是这种红络子。这若不是扛着孩子,孩子头上的红绳被扯下来了,就是孩子自己个走的时候,被草挂下来的。
她假装没看见,只管往前走。
走了足有一里路左右,才看见一个不小的道观。道观匾额陈旧,早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一圈都是林子,林子里隐隐能看见墓碑。
城外,却人迹罕至,只能是……这里埋着很多横死之人,周围的人觉得这里不吉,因此,此处便成了一个鬼林。
老五嘴角勾起,看着站在台阶下的桐桐:“张公子,请进。”
桐桐朝他笑了笑,抬脚进去了。
里面各个道士打扮,不言不语,冷冷的盯着桐桐。
桐桐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去,然后看向在廊下站着的瘦高男子,指着他:“这个兄弟……我们见过!”
对方愣了一下,其他人都愣住了。
老五嘴角抽了一下:“张公子在何处见过?”
“在云县码头上,当时钦差回京,停靠在码头上。那天晚上,钦差的船只起火了……”桐桐看着指着那瘦高的男子,“我绝不会认错。他当时在茶摊上,看着上下船只的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人的眼神好生锐利……”
说着,便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要偷袭钦差的是你们呀!英雄英雄,当真是英雄!那场火烧的好,烧的好生热闹!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那瘦高的汉子眼睛一眯,仔细打量认出他的人:此人生了好一双锐眼,当时已经是乔装过了,这怎么还被认出来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竟是还记得住。
而自己却对他全无印象!
这会子被夸了,他讪讪的挤出一抹笑意来,草草的拱手,便转了脸,不再看此人。
此时正堂里走出一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一脸笑意:“这是哪里来的英雄,快里面请。”
桐桐也扬起笑脸:“张百胜有礼了。”
老五在后面解释:“道长,此人声称陈王妃乃是其姑母。”
道长脸上无息怒,只笑着将桐桐往里面迎:“贵客请!一夜赶路,饿了吧!”说着看向小童:“传饭。”
桐桐一脸的歉意:“有劳了。”
她进了里面,那道长并未跟来,想来是想听自己的来历。
有一盏茶时间,老五陪着道长进来,酒席也摆了出来。桐桐被安排坐在上首。
道长举起酒杯,桐桐端起来:“叨扰道长了。”
“请——”
桐桐将酒放在唇边,然后变了脸色,将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便是道长的待客之道?”
道长放下酒杯,看向桐桐:“据说张公子是作为大家公子养大,悉心教养的?”
桐桐便笑了:“既然是悉心教导,又怎么会真把我教成腐儒?若为腐儒,在下早该以死谢罪了,何以逍遥于世间。就在下这德行,便是有人告发小子为张家子,也需得官府信呐!”
“敢问收养公子之人究竟是谁?”
“道长,此事当问佛王,怎生问起我来了?”
道长冷哼一声,“张公子当真是油滑的很呐。”
桐桐叹了一声:“道长,在下知道难取信于人。但我敢来,自是不怕的。”他就指着老五说,“此人甚蠢,在船上便说孩童丢失了如何如何……金通判如何如何……而后又说什么陪着县令……隔墙有耳,事有不密,如何能成事?”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观察这大殿:“要是我所猜不错,那些丢失的孩童就藏在这大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