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子不纳妃嫔,属官会管,朝臣会管。一如太子不接纳臣下的忠心一样,会令臣下无所适从。
太子又说:“儿臣对圣人言,而今多有体悟。跟太子妃相处,亦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皇上沉默,缓缓的闭上眼睛:这说的何尝不是跟臣子相处呢?
太过亲近了,他们在外就敢胡作非为,张扬起来;太过于疏远,他们便会对太子生出怨气来。
他在说,为太子之难。
太子哭了出来:“父皇,与太子妃走到今日,非儿臣所愿!与朝臣走到今日,亦非儿臣所愿。而今之局势,儿臣与他们皆有错。儿臣知,姑苏一案,但凡儿臣主张杀,此案早了结了。可儿臣不能将罪责只推到臣下身上。”
说着,抱着皇上的腿哭嚎出声:“儿臣有负父皇恩典,儿臣有负社稷江山……儿臣自请废黜太子之位……儿臣推举四弟……四弟一心为公,为子至孝,为臣纯然,堪为储君!”
皇上低头看着这样的太子,将脸扭向一边。
太子的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儿臣羞于对天下人,这些日子,夜夜难以安枕,恨不能以死谢罪于天下……”
皇上抬脚将太子踢开:“混账东西!当着你父的面,动辄以死相逼,这便是你身为人子的孝道!”他颤着手指着太子:“滚回东宫去!朕看你还需得多念几年书,好好再学学何为孝道?!”
于是,满朝皆知:太子认错了!太子请治罪。
三王气的砸了书房:这个混账东西!看似认错,但何尝不是邀买人心。
“对他的臣下倒是讲足了义气,这义气尚在忠君之上!”三王咕哝道:“你若不做太子,真该给你个’义忠亲王‘做做!”
四王府里静悄悄的,无人敢大声喘息。他一个人在书房,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抄写着孝经。
办事之时就想到了,会有一日站在太子的对面,可还是做了。
自己亦知,最不该的便是与太子为敌,他想缩在三哥身后的。可事赶事,不得不做抉择。
本王做了抉择,既然做了就不后悔。彼时,确实只有那样的办法可最快的解决问题。这于朝廷是有利的,于天下是有利的。
这就是正确的!
谋士说:“王爷,事已至此,那便一争到底。太子有江南之地,但王爷解了太平州之难,太平州亦可为王爷所用。真要一争,难道我等无一争之力?”
王妃说:“王爷,不论您怎么做,妾都无怨言。”她手里拿着的瓷瓶,里面是鸩毒。若不成,那便死了。
有甚可畏惧的?!
四王夺了这瓷瓶,它此刻就摆在了书案上:何去何从?!
而此事传到姑苏,已然是冬天了。
老鸭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桐桐又撒了盐进去,才要将汤锅上桌呢,四爷回来了。
脚步极快,带起的袍角飞起来都打到他的下巴颏了。
桐桐瞧着他这表情不对,便先迎了过去:“哟哟哟……慢着点,我在呢!走这么快干嘛?我还能跟人跑了?”
四爷:“……”
桐桐就笑,接了他的大氅:“今儿风大,先去洗把脸……脸上都是土!”
四爷:“……”他去洗脸了。
脸和手一暖和,他的火气消下去了三分。
等再转出来,桐桐满意了一点:“叫我瞧瞧,脸果然不冷了吧。”
爷是动辄冷脸的人么?
四爷看看,伺候的人都下去,这才去餐桌坐了,火气只剩下三分了。他一边给桐桐盛汤,一边跟她说京城的消息。
然后骂太子:“果然是奸猾成性!不为人子。”
桐桐:“……”能说啥呢?太子能做到三十多岁,本事总是有的!你们都算计他,他当然得先寻求脱身,而后再回头一击。
瞧!人家举荐四王,天下就都知道四王图谋不轨,意图染指储位。
你们在皇上面前给太子上眼药,还不许太子在天下人面前给你们上眼药了?
四王如果图谋不轨,剑指储位,那跟四王走的近的,你们哪一个无辜了?你们都是想推翻太子的乱臣贼子。
人家……反击的也没错吧。
比较神奇的是,你们大概真是宿世的仇家,一碰上就都能把彼此给惹毛了。
你这火发的,不是因为这件事难解决,而单纯的就是因为:讨厌的人干讨厌的事,怎么就叫你这么讨厌!
这话该怎么说呢?
桐桐打岔:“明儿熬梨汤!”去去火!
四爷认真的看她:“……”
桐桐:“……”这种怎么安慰?
她就说:“我是担心四王……这次的主意是咱们出的!结果出了这件事,四王里外不是人了!外面怎么说四王的?该不会说他是……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