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近侍……因伺候不周,被宫中罚去为你母亲守灵去了。当日你出生,宫里曾赏赐乳母两人,教养嬷嬷两人,而后你祖母上京,带你回了金陵,自此你便再未回京。”
桐桐:“……”所谓宫里,不都是甄贵妃指派么?
甄应良忙道:“袁氏……绝无可能害你母亲!公主府并非等闲之人可进去!便是我的随从,都不可带入公主府内院。驸马府与公主府并不挨着,府里的人绝无接触公主府的机会。因此,并非我的妾室做过什么……”
桐桐点头,这倒也并非谎言。
“我母亲的嫁妆,按理当由内监府打理,你来监管,为何会在甄家手里?”
甄应良:“……”他叹气:“内监府打理了一年,贵妃娘娘查出内监府监守自盗,吞没公主嫁妆,将其整治之后,便叫我打理。你母亲的嫁妆当然需得你继承。可我并不擅长庶务,便由甄家管事打理……宫中未曾挑出错来,我便再未过问。”
正说着呢,远远的听见马蹄声。
四爷这才走过来,跟桐桐说:“该是甄大人。”
甄应良这才扭脸看向这个女婿,上上下下的打量,而后说桐桐:“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遭此横祸,却还能得此佳偶……”
桐桐没回话,甄应嘉带着人,御马已近前了。
他难掩惊讶之色:“英儿?……郡主!”
桐桐和四爷还礼。
甄应嘉看了甄应良一眼,这才看向桐桐:“英儿能来送你父一程,殊为不易。”
桐桐笑了一下:“甄大人莫要误会!一则,我母究竟如何亡故,总要知道个始末,此乃孝道;二则,我母嫁妆一事,亦有许多需得咨问之处。”
说完,便看了看日头:“还需得祭拜亡母,便不陪了!告辞。”
“英儿!”甄应良转身看过来,“为父非牲畜之人,绝无害你之心。望你此生顺遂,喜乐安康。”
此生顺遂?喜乐安康?
桐桐一下子就笑了:“我忘了旧事,但我想问一句,当日我不想入宫,曾绝食,可有送信给你?”
甄应良:“……”
桐桐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求助了,对吗?”
甄应良:“……”
“可你没管!我之所以进京,是真的以为你需得子女在身边侍奉,而你接我时,就是送我入宫的!你知道我不愿意,你知道他们骗我……你什么都知道,可你还是跟其他一起,欺骗于我。”
桐桐冷然而笑:“女儿求助于你,你若真有心叫我此生顺遂,又怎会置之不理?你若真盼着我喜乐安康,又怎会联合他人欺瞒于我,送我去那不能见人的地方。”
所以,你的女儿没了,你就是帮凶!你我之间,不谈原谅,也原谅不了。
如果非要在临别时说点什么,才显得有情分,那么我就祝你:“一路好走!”
桐桐往马车上去了,四爷看了大安一眼,大安将荷包给了差役:照顾分很多种,差役什么都听见了,自然知道该怎么照顾。
而甄应嘉呢?难道会留着甄应良这么个东西?只要甄应良活着,老袁氏就会折腾。所以,便不如他死了好,他死了,老袁氏便没有折腾的理由了。
若是再……经受不住丧子之痛,病了,死了,那便最好了。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四爷跟甄应嘉拱手后,也上了马车:“走吧!”
大安驾车,缓缓驶离!
甄应嘉心里叹气,看向甄应良,红着眼圈:“你安心去,到了之后,自有人会接应你,安置你。有我这个兄长在,必不会叫你受委屈。”
甄应良跟着红了眼圈:“兄长。”
甄应嘉叫人摆吃食,十分丰盛:“都是你打小喜欢吃的,吃吧!”说着,还给差役塞了银子,“劳烦,打开枷锁,给行个方便。”
银钱到了,枷锁打开了。甄应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甄应嘉给倒酒,而后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的。孩子们也都慢慢大了,婚嫁之事我不会马虎,几个侄儿我会抚养长大,而后给成家,再分一份家业,叫他们自己去过日子。”
甄应良‘嗯嗯嗯’一连声的答应着,甄应嘉笑了笑,看着他吃饱,然后送他上囚车:“今早宫里下了申斥的旨意,贵妃娘娘也出事了……皇上降贵妃为妃,收回后宫之权,交给了太后。”
“啊?”
“所以,你也莫要怪为兄,而今甄家正难,为兄也是迫不得已!”甄应嘉苦笑,“甄家是有对不住郡主之事,公主的嫁妆甄家会归还,这些年所得之利,也当一并还给她!另有,到底是甄家女,出嫁怎能少了嫁妆,这些为兄都会操办的!”
甄应良一副羞愧的样子:“我不争气,多劳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