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甄老夫人,现在有个问题:你若说的是实话,是甄英求着遴选的,那此人就不是你孙女;若你说的是假话,遴选之事就是甄家强迫甄英的或者哄骗欺瞒甄英,那此人是你的孙女。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果是后者,那:你们真的疼爱甄英吗?若是不疼爱,那你们嘴里那许多关于她的罪责,是真是假,就真的有待商榷!
甄老夫人:“……”
桐桐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老夫人,您定是认错了。人有相似,巧了而已。”
太子心里可惜:此女聪慧若此,竟是错过了。三言两语,避开了甄贵妃挖的坑,反而反手将了甄老夫人一军。而今,这位老夫人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王妃杨氏又插话了,她好似在帮甄老夫人:“老夫人,您知道的,我曾给永昌公主做过伴读,听闻三姑娘之事,深觉对不住故人!因而,我心存侥幸,沿河找寻,倒是找来了一些证人……许是能证明眼前之人的身份。”
甄老夫人深觉不妙,太子却说:“哦?王妃既然找到了,那便着人去带证人。”
“世子带着证人就在宫外……”
少卿便遣人去带人,大殿里又陷入了安静。
甄贵妃轻咳一声,笑道:“探花郎从未想过为夫人找寻亲人?”
“找寻过!”四爷坦然道:“沿河而上,在上游的小镇发现有人也打捞到一具女尸,我们高价买走了那女尸身上的配饰,倒是也发现所用绣娘该是同一人,所绣尽皆苏绣!
顺着这条线,去年春,大约就是这个季节,我们夫妇二人南下金陵,寻根朔源。找到过金银铺子,可惜,并不能佐证什么。我们从女尸身上所得金银葫芦,虽金银铺子认出乃是甄家打赏之用。可甄家打赏之人颇多,也对外放赏。并不是只有甄家下仆独有。
再加上,甄家并未有人失踪,不论是主子还是奴婢。而我们所寻绣娘一直没有踪迹,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而今,甄老夫人指认臣妻为甄家女,与之前我们所查好似——对上。可臣又如何敢轻信?甄家事从去年驸马府出灵异事端,至今已是整整一年。所有事端,无不荒诞蹊跷!凡是有弊病,转脸便必有个缘故。
臣实不知,今日之事,到了明日又会演变成何等模样。无德者,必有可怜可恕之处; 犯罪者,必有不得已之理由。何为真,何为假,一张嘴而已,竟是分辨不得了。”
一直未曾言语的甄应嘉猛地抬起头来:这才真真是言词如刀!
他在说甄家无法无天,但凡要治罪,总有理由得以脱罪!
太子不由的眯眼看这位探花郎:这是在说孤徇私庇护,以至于没了王法。此不仅在指责孤有私,更是在指责孤擅越皇权!
天子需得无私,可若储君有私,可配为储君?
储君擅越皇权,一言而定生死,擅行生杀予夺之权,有图谋不轨之嫌!
三王爷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茶盏,隐晦的跟四王爷对视了一眼:这个探花郎,有点讨人喜欢!
第1085章 红宇琼楼(27)二更
太子妃瞥了太子一眼,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问说:“探花夫人被救,身上衣物可还在?所得女尸遗物,可还留着?”
桐桐点头:“自然!”说着就朝外看了一眼:“臣妇婢女就在殿外,着她去取便是。”
少卿下令,带了那丫头去取这些物证。
这边人才派出去,证人便被带了上来。来者尽皆小人物,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此时跪在大殿之上,事情的始末便一清二楚。
更夫夫妻指认桐桐就是当晚从河里捞出来的人,他们连当时怎么想的,怎么盘算着捞一笔的事都讲的非常清楚,每一个细节都说了,不敢有丝毫隐瞒。
刘三姑的嘴再是讨巧,在这样的地方舌头也打结:“……做下那等事,有趁人之危之嫌!姑娘出身绝不一般,只看一眼便能知道。因而半是救人,亦是半存私心……可四奶奶待人和气,见过之人没有不爱的!我便将避难所听闻女尸之事,尽数告知了。也盼着四奶奶能找回亲人……这些话句句属实,不敢作假。”
小镇客栈的伙计和捞起女尸的老光棍,指认了四爷:“……是这位小爷打探,买走了东西!当日他与一位女子同行,那女子戴着帷帽,未看清容貌,不知是何人……”
证人把证词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这个探花郎自己也说了,他们夫妇去过金陵,甚至找对了,确实跟甄家有关。
但甄家未报失踪,而去年这个时节,宫里正式册封了侧妃。
所以,人家哪怕心里有数,也不会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