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听见袁氏惊恐的叫声,能听见袁氏喊着:“三姑娘……三姑娘……饶命……妾是为了甄家……姑娘不欲为太子妃……自是有好姻缘等你……家中安排二姑娘给你做媵女……你若不为妃,还有王孙公子可婚配……可怜你那二姐姐……当如何?
你为太子妃……为皇后……你二姐姐还有侧妃……有贵妃可做!你不为太子妃……你二姐姐为庶女……还是驸马庶女……一生何以寄托?
三姑娘……三姑娘……这都是为了甄家……为了甄家能出个太子妃……能有个皇后……能生下嫡皇子……三姑娘……看在妾一心为了甄家的份上……饶了妾……妾不想杀你……不想杀……没办法……妾实在不忍看着你二姐姐毁了一生……”
甄应良勉力看过去,竟是你杀了英儿?
他左右看,不见英儿的影子。
“贱人……”甄应良看向袁氏,顿时满脸惊恐,就见袁氏似被鬼魅附身,她脸上的血管连同脖颈的血管呈青紫色鼓了起来,分外可怖!
他‘啊’的一声,从椅子上跌落……等再醒来,是被袁氏的尖叫声惊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整张布满青紫血管印记的脸,状如恶鬼。
他连连朝后退去,婢女们清醒之后,被这张脸吓的一边惊叫,一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就跑。
袁氏看向驸马:“爷……必是贼人!必是贼人!太医!太医!”
太医院正堂王效君被请了来,他又何曾见过这个?
惊恐中稳了心神号脉,而后皱眉:“此……脉象上不以为是病症。”
“是否为中毒?”
王效君再号脉,还是摇头:“此……亦不为中毒之症!夫人此症,王某亦从未见过。”自然也就无法医治。
“未曾见过?”
正是。
“你乃太医院正堂,天下比你医术高者,有几何?”
“民间藏龙卧虎,莫不如请驸马爷另请高明。疑难之症,许是偏方可治?”
甄应良问他:“民间偏方,药典皆有收录。正堂何以推脱?你若未曾见过,医书上未曾记载……那天下何人还能知此症为何?”
王效君捋着白胡须:“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医典浩如烟海,必有老夫未曾读过的。不若多请大夫来诊脉,集思广益,未尝不是办法。”
甄应良不再勉强,将胳膊递过去:“那请正堂为在下切脉。”
王效君给号脉,而后道:“驸马当静心休养!您身康体健,不曾有大症候。”
袁氏才要说其他,甄应良忙制止了,跟太医说:“有劳了!”而后安排管家,“送太医!”
王效君要退出去了,甄应良又嘱咐:“府中之事,恐东宫侧妃担忧,还请正堂保密。”
“定当守口如瓶。”
管家给了双倍的轿马钱!
甄应良回头看向缩在墙角的袁氏,将伺候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然后问道:“还不如实说……英儿是怎么没了的?”
袁氏看着手上一样可怖的青紫血管,撸起袖子,手臂上也是:“……表哥……表哥……救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不是有心的!就是那天晚上,你喝了酒,睡下了。我不放心二姑娘和三姑娘,便去船舱里看她们……
我听见三小姐说,太子妃尚且活着,这般迫不及待的选新人,难免凉薄。便是把她送进宫,她见了太后、皇后,也要禀明无进宫为妃之心。想来太后和皇后念在公主的份上,必不会责怪于她。”
她抬起头来,“可这是甄家的大事!已经定下的人选,岂能轻易换人?若由着三姑娘这般任性,坏的是家里的大事!再则,这般之下,她一样有好姻缘,哪个王府世子都可!可咱们的二姑娘怎么办?
她是给三姑娘准备的媵女,不进宫,她就得另外许亲!庶女能嫁什么好人家?能许给五六品官员的次子,都已经算是好了。可表哥,我又怎么舍得?
二姑娘自然懂这个道理,便跟三姑娘吵了起来。我进去之后,将丫头们打发了,甲板上的人也支开了……不知道怎么就冲动了……趁着三姑娘去关窗,将她推了下去,不关二姑娘的事……
谁知道红梅那丫头去而复返,不见她主子,她就探头去看河里……见她要喊,才不得不把她推下去……”
甄应良连着退后好几步:“所以,不是寻了短见?”
“我怕爷追究,当时万万不能叫人知道,只能先叫爷赶紧处理。您也知道,宫里进人的日子眼看到了,只能把二姑娘送进去,叫丫头充作媵女。这件事却是爷同意的!”
袁氏不停的摇头,抓住甄应良:“表哥,我不信鬼神!一定是有什么人弄鬼,你查!查出来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