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的放出来也得接受监督,重活啥的都得归他干!现在都是互帮互助的生产小组,那谁能惯着他?且当驴使唤呢。上回二叔来城里,听他说大冬天的出粪呢,一天多少任务,干不完夜里继续干。就那好吃懒做大半辈子的人,后半生且熬着吧!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等,磋磨他,他也受着。”
王菊花恨的呀,恨的毒毒的!
“你放心,娘不闹!”我大妮还在前线打仗呢,我不能给你们丢人呀!
“我婶儿给了个方子,说是找老大夫求的,咱试试,不花啥钱。腿看好了,等我大姐回来,你也能照看照看我大姐……要是不给你瞧腿,我大姐回来不能饶了我。”
去!去看呢!该吃药吃药,我得等我家大妮活着回来。
各家各户要核对关系,有些情况需要向老家那边求证。
于是,一大家子又聚在了一起。
金守财看着一屋子儿孙,轻轻的叹了一声。
老大废了,好在孙子成才了。
老二本本分分,而今在他们村那也是能干人,又是啥积极分子。老二家媳妇还是掐尖要强,不是个好的!好在两个孩子招工,去水泥厂当工人去了。
老家添了个妮子,长的不甚讨喜,见了人就躲在他爹妈怀里,都不敢露头。老家两口子却宝贝的跟啥似得,护孩子像是护食的母鸡,好像谁能把他家的孩子夺了去。
最没想到的是老四家两口子,早早的就跟了工党,两口子都是。看村里这些村长啥的这个意思,这两口子官不小,还是功臣。
带来这三个孩子,那就是不一样嘛。
见人就怕的金枝也不怕人了,长的怪白净灵性的。
二妮子却像个假小子似得,那眉眼瞧着就野,上窜下跳没有她不敢的。
最讨人喜欢还是小孙子,真真是长到人心坎上的惹人疼,但就是一点,不亲人!想说跟孩子亲香亲香,那不成!叫不到跟前。
而今再看老四两口子,坐在这屋里,他竟然是不敢多发一言了。
要不是这次需要对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做调查登记,他大概也就见不到他这闺女了。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三个了,就是不登家门。
这女婿田贵当年穷的呀,听说工党进城的时候,铁路上帮忙运兵,他是投工了!而今在铁路上也是个小头头,瞧着也是人五人六的。
连五丫都在铁路上卖吃的呢!就是推个车,站在站台上,有人买的话就卖,都是单位上的,没人买也不损失啥。
两口子从村里搬到铁路上给分的房子里了,平房还是平房,说是通电了。
金秋打仗没回来,金桃没了。
当年那么两个妮子出息了,这老婆子自打听说了,夜夜做噩梦。心里有鬼,愧对了人,她害怕了。
而今天天神神道道的,还不敢叫人知道,怕有人报告给工作组,说她搞封建迷信。
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她重男轻女,卖孙女,磋磨儿媳妇的事现在在村里是典型。妇女主任整天上门,一开会就叫她站到前面,接受批评。这半年,这老太婆的头就没抬起来过。而今是见了谁都怕。
种地是互帮互助了,可像是自己和老婆子,属于要改造的对象,谁帮自己?真就是儿子儿媳当官,爹娘遭难。
几次想叫老四发话,但走到巷子口就退回来了。老四媳妇着实厉害了些,以前就厉害,现在更厉害了,哪里敢?
他叹了一声,这才张口:“好容易聚到一块,我说几句话。我跟你娘呢,也怕是活不长了……”
他的话没完,老二媳妇就往出走:“你们长寿着呢!只顾自己的人,都活的长!”说着就喊金二武:“回吧!不早了,哪有那闲工夫在这里耽搁。”
当官的又不让占便宜,公婆一开口就知道准没好事,留着干啥!
二房麻利的走人了!
紧跟着老两口子就起身:“别胡思乱想!”赵红云小声的怼了一句:“这话可不敢说了!以前活的挺好的,而今却好好的说活不长了,这是啥意思?”
桐桐低头浅笑,看!换了个环境,最老实的也知道反击了!谁再想拿捏赵红云试试,看她咬不咬人。
老太太瞪起了眼睛,赵红云直接站住脚:“想咋?压在妇女头上的三座大山得推翻,你自己就是该被推翻的大山,自己还不觉得!瞪眼想干啥?”
老太太:“……”
赵红云头一扭,趾高气昂的出去了,胸口这口气可算是畅快了。
金三全抱着孩子紧跟在后面,啥话都没给爹妈留。
五丫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的,不管老太太咋看她,她都不太抬眼,好像就是看老太太还能活几天的,顺道办个事,事一完,丈夫孩子一带,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