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不用……”
“拿着,咱走。”
晚上接了一大单,桐桐坐车,小伙子跑着。找了大夫,叫大夫坐车,桐桐把家门钥匙给韩朝:“先带大夫回去,烧的厉害。”
韩朝一听,也急了,叫先生坐稳,就赶紧往回跑。
桐桐脚步匆匆,好似在后面跟着,但其实趁着拐外,将袖子里的小瓷瓶罐子拿出来,浆糊抹到墙上,然后再掏出准备好的纸张,贴了上去。
这一路拐角的墙上,全都贴上。
因为跑着往回走,路上便是耽搁了些时间,别人也没察觉出来。
到的时候韩朝还没走,大夫正看诊呢。
四爷靠在炕头,面色驼红。
大夫开了方子:“风寒入体!不能忽冷忽热。”
桐桐煞有介事的埋怨四爷:“肯定是在厂里不注意,又是钢又是铁的,里面热的穿不住衣裳,一出来又这么冷,冷风一激可不就发烧?!”
四爷就说:“啰嗦!一点小症候,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兴师动众的。”
“说的轻松!你要是倒下了,这一群崽子谁养?”
大夫跟着笑:“不严重,吃几天药就好了。”开了方子,留了一丸成药,桐桐给了钱,“明早我去抓药。”
把人送出去,门一关,一晚再没出门。
第二天她果然去抓药了,墙上贴出来的教堂礼拜的告知书:去教堂礼拜可以免费吃餐饭。
有人觉得这是洋和尚为了传教,想出来的办法。
有人却觉得,这闹不好是哪个人故意的,这要是叫大家知道了,那周末不都得去做礼拜混饭去呀。
桐桐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看见她的人还问:“林大夫,周末去礼拜?”
“去呀!为啥不去?咱倒不是缺一顿饭钱,主要是想尝尝洋人的饭。”
这话响应的不少,“那一块去!”
“好!一块去!我得带孩子去,叫孩子也长长见识。”
那肯定都带孩子去。
后天就是礼拜,礼拜这一天,桐桐只带出来金枝和金桃。
“咋不带你家那三个呢?”
“我家那位在家养病,说今儿风大,他看孩子,不叫我把小的带出来见风,怕又折腾病了。”
一群人乌泱泱的去了,路过裁缝铺,桐桐还喊俞红:“俞大姐,歇一天,咱去做礼拜!”
非必要不凑一块,她非叫,那就是有事。
俞红应了一声,将窗户关上,门一锁,跟着就出来了。
这个周末,教堂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变的喧闹了起来。大家都来礼拜,小礼堂都塞不下。
桐桐得来的地址就在教堂后面的一条巷子。
既然是新派人物,又是蛋糕又是鲜花,这长安城能给新派人物消遣的地方不多。不像是十里洋场,歌舞升平。这里多是戏院,唱的是秦腔。只有一个电影院,还因为供电的原因,几乎是看不成的。
就说这样的人,去什么地方合理呢?
其一,学校,尤其是大学;其二,教堂。
距离教堂近,又刚好礼拜,对方大概率会来。要是不来,趁乱去她住的地方转转也可以。
因此,她才提前贴了那么个东西,想找出这个人来。
教堂并没有赶人,来了就真的打算简单的提供一餐。教父在大礼堂宣讲教义,又是什么唱诗。
桐桐看金秋:“紧跟着你们俞姨,我去看看你们朱翠婶儿。今儿来的熟人多,她怕是躲了。”
孩子没多想,还觉得新鲜,跟俞红在礼堂里呆着。
俞红对她点头:去吧!我应付。
朱翠在后厨帮忙,好像是准备烤面包,纯黑面的面包。
桐桐一看这阵仗,就道:“这么忙?”
“谁知道为啥来这么多人?”朱翠朝外看了一眼,“已经有人去请周围的信徒来帮忙了。”
桐桐就往出走:“是不是教里的东西都是大家捐赠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我也捐赠一点……”
正说着话呢,外面就有人喊了一声:“张修女在吗?”
忙着和面的一个年老的修女转过身来:“陈小姐?”
桐桐转脸去看,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弹琴的姑娘吗?巧了,也姓陈。
“我听说了,把家里的面粉和鸡蛋都给拿来了,也叫人去采买了。”陈小姐穿着呢绒外套,手上戴着白手套,拎着个小坤包,脚上是靴子,在长安很少见这么打扮的女性。
张修女出去跟对方寒暄去了,桐桐见朱翠对这位不热情,就问说:“我觉得面熟,在哪里见过?”
“弹琴的那个!”朱翠低头忙她的,“那谁的上司在外面养的人。”
“不像呀!”
“他们那些人,欺男霸女又不奇怪。真要是……她除了顺从还能怎么办?”朱翠同情的朝对方看了一眼,“这世道,哪个女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