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金秋和金桃分的时候,她吃半个,把剩下的半个再分成两半,两个孩子一人只四分之一块饼子。倒是三个孙子,一人一个饼子。
桐桐没再谦让,这不是同情不同情的事,金大文有完整的饼子,他哪怕给亲闺女分些呢?
看不惯,也只能这么忍着。俩孩子身上带着粮食,半夜偷着吃点就是了。
一路上走了两天半,终于是到了洛阳城外。
这满目的惨状,叫人真的不忍直视。路边躺着人,像是死人一般。真的有狗在啃食人,然后人追着狗打,想吃狗肉,可追狗的力气都没有。
女人抱着孩子,孩子在怀里,脑袋朝一边歪着,不知道是饿晕过去了,还是怎么了。
境况好的,朝车站而去。车站里人山人海,正朝车上攀爬。
这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可能挤的上去?
四爷缓了三天,境况好了一些。他看了桐桐一眼,这才跟金有财说:“家里人先找个地方安顿,今儿赶不上了,明儿吧!我们俩出去一趟……”
赵红云伸手,要孩子:“金枝,三娘抱。”
金枝赶紧躲,抱着爹不撒手。
桐桐从车上下来,“没事,我们自己带。”
老太太又翻白眼:谁稀罕他家的妮儿?宝贝那样,谁都不给碰一下。
两人走了,老大问老爹:“老四干啥去了?”
金守财瞪了老大一眼,不叫问。
金大文又去问俩闺女:“你四叔咋寻见你俩的?”
金秋怕身上的粮食被爹和奶奶要去,啥也不说。
金大文再追着问,金秋就从兜里摸出几个蝎子:“四婶找来的。”
这个呀!寻这个可不大容易。
“嗯!没的吃,饿了……我叔伤了,我婶儿带我逮一晚上蝎子……”
金桃老实:“还有吃……”
“吃的菜饼子是拿蝎子跟县城里的药铺子换的。”说着就捏了捏妹妹的手。
金桃赶紧抿嘴,啥也不说了。
金大文就说:“老四媳妇不言不语的,蔫吧个人,咋还能耐了?”
黄宝娣就嗤笑一声:“哟!那可是上过女校的!家里开过布庄子,要不是爹娘死的早,她叔抢了铺子,她那可是小姐的胚子,能嫁咱家来?也就是咱家老四,念了几年书,要不然人家可看不上。”
洛阳在而今是个大城,城中有不少兵工厂。可大城进不去,洛阳城拒绝难民。
有赈灾,但是杯水车薪,人乌泱泱一片,根本就靠近不了。
四爷拉了桐桐去一边,这人潮上来,一旦绊倒,能要人的命。
桐桐:“……”这情况,想把一家子弄上车去,不大容易。一家子的钱都贴进去,都不够贿赂的。
她左右看看,然后拽了拽四爷。
四爷看她:有办法?
桐桐点头,拉他到一边去:“等到晚上,我偷袭几个当兵的,把武器给损伤一些……你去修。”
四爷:“……”
桐桐揉着肚子,只有这一个办法。武器这玩意金贵,有黄金也买不来的东西,你能给拾掇好,比给金条还好用。
于是,这天晚上,桐桐把小闺女给四爷抱上,她自己去了。等到三个背着枪的去上茅房,趁着三人站在墙根撒尿的工夫,敲了三人三闷棍,然后把枪拆下来,将容易修的零件砸变形,又给装回去,再砸了几下枪,叫他们知道手里的家伙被破坏了就成。然后将三人身上的钱,值钱的东西全给摸了。
办好了,赶紧撤了。
换了她带孩子,四爷拿着钱去找人了,一副想要疏通的样子。被人撵了也不走,只在门口等着。结果就等到三人回来,等人从他面前过的时候,他赶紧问:“三位老总,这枪是坏了吧?”
这三人立马站住脚:“哟!干啥的?看出来了?”
“城里兵工厂的,回老家接了媳妇孩子,回不去了,正想坐车去别处寻活路呢。”四爷看了看那枪:“子弹卡住了,上不了膛了?您这是得罪谁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灾民,得罪的人多了,谁知道被人给敲了。这幸而是砸了枪,这要是懂枪的,抢了枪可不得坏事?
这人朝边上指了指,“会修?”
“能试试!”
“要是修坏了……”
“您崩了我!我人在这里,还能跑了?”四爷就道,“要是修好了,我这一家子呢,不求别的,车厢里的位置,我得上去。”
边上俩年轻的要说话,年长的这个给拦住了:“要真能修,火车头能塞三五个人。现在天儿可冷了,火车头里暖和,带孩子老人的不遭罪。”
四爷伸手:“给我看看。”
利索的给修好了三条,这年长的又道:“我们还有几条,你看看能不能拾掇?要是能拾掇,再给你十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