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诸臣,轻重缓急分得清。于赵国而言,要紧的是换太子么?
不!要紧的是保下赵国。
一心求稳尚且不及,嚷着换太子作甚?
桐桐将密报给嬴政:“倡后被郭开所利用!郭开收贿赂极多,赵偃已然不满。朝中尽皆怀疑有人出卖赵国,赵高能自证,郭开却无法自证清白。
他惧怕失去手中权力,更怕因此而丧命。倡后能接触的朝臣唯有郭开,也唯有郭开支持太子迁。是郭开为己身,一再提醒倡后,赵迁储君之位不稳。
倡后这才兵行险着,杀了赵偃。赵偃死,而赵国正当国难,此时谁敢兴废立事?”
有太子,便有赵王。有赵王,赵国人心便稳。
因而,便是天下人尽疑倡后,亦不能阻止倡后之子登基为王。
嬴政叹气:“倡后赢,赢在赵国群臣心有赵国!”
正是!
李牧一拳打在柱子上,看向赵高:“此事蹊跷!”
赵高:“……”他未曾想到倡后敢杀赵王!他只想留郭开之命,留郭开与王后,此二人可乱朝堂。
谁知郭开这般胆大,撺掇倡后谋杀大王。
此一点,不需求证,此一定为郭开所为。
大王若在,依郭开之罪,死不足惜!为安军心,大王未必不会杀郭开。
郭开干过什么,只他知晓。而今未曾详查,但依郭开贪财之性,难保有许多自己也不知道的内情。
因而,大王死,郭开才真的可活。
而郭开为了活命,为保住权利富贵,撺掇倡后杀大王,便合情合理。
赵高跟李牧低声道:“若此时非要追责,人心必乱!假相,为赵国计,只能假做此事为意外!扶太子登基,以安人心。而后再论抗秦,如何?”
李牧沉吟半晌,终究是点了头:“依你所言。”
倡后看着穿好冠冕的儿子,低声道:“哭!哭着要丞相……除了丞相抱,谁抱你也不许去……”
赵迁乃幼童,自是听从阿母之言。
李牧前来抱,他哭声不止。
赵高以蜜果哄之,他打下去,依旧哭闹。
嘴里嚷着:“要丞相……要丞相……我要丞相……”
李牧面色隐忍,赵高一把拉住了,低头哄赵迁:“大王稍候,丞相即刻便到。”说着,便朝倡后看了一下,“臣亲自去请丞相。”
倡后这才抱了儿子,哭的梨花带雨。
郭开早就听闻大王薨逝,而今听到赵高前来,他马上大声哭嚎:“大王——大王——痛煞臣啊——痛煞臣呐——”
赵高进去,看着做戏的郭开,嘴角勾了勾:“丞相请!”
郭开擦了眼泪,一把抓住赵高:“我郭开在时,大王可有一日不好?我郭开才离开大王几日,大王便薨逝了……大王究竟是……”“丞相真要问?”赵高睨了他一眼,再问一句:“丞相果然要问?”说着,便抖了抖被郭开拉扯的袖子,“正好,李牧李将军,假相大人,正觉得大王去的蹊跷……”
李牧?李牧!
郭开迅速起身,哭着往出走:“大王——大王——臣追随您去……您等等臣呐……”
赵高跟在其身后,嘴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
他一路紧跟,直到灵堂,而后看着郭开于灵堂前数次撞棺却未曾撞死,看着李牧等人隐忍中双手摁在剑柄之上。
他这才走了过去,拉了郭开:“太子正哭闹,要寻丞相……丞相速去!”
郭开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朝堂之上,众人神色、动作,他尽皆看在眼里。
从正殿离开,见到了倡后。
两人对视一眼,便都大哭了起来,一声声的唤着大王。
倡后低声问:“而今当如何?朝中无有肯服者,我怕……”
郭开抱着赵迁,一边哄着一边道:“军权不在手,自然不安稳。”
“军权在李牧之手。”
是!在李牧之手!郭开看向倡后:“李牧不死,你我可能心安?”
倡后不住的颤抖:“李牧他……”
“他乃臣下!”君要臣死,焉有杀不死的?!
倡后看着郭开,郭开朝她狠命点头,倡后’嗯‘了一声:只要想杀,焉有杀不死的。
此时,王翦已率军五十万,临近秦赵边境。
桐桐欲往邯郸,从此过,便入军中。
王翦正在中帐:“长公主。”
桐桐点头,往舆图跟前:“如何?”
“李牧布兵极有章法。”王翦手点在几处:“您看,此处布兵,如剪刀,一旦兴兵,我军必受剿杀,进退维谷。”
说着,又换了地方:“再看此处,密报详尽,正因着详尽,臣不敢擅进。此地乃口袋阵,地形之利尽在掌控,难!难!难。”
桐桐便懂了:“所以,若赵国据守,再扛过半年,后勤补给、粮草、军械,尽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