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年幼,便有养不成的风险,幼儿夭折率极高的境况下,此言亦不算是错的。
公子嘉已七八岁大小,这般年岁,便算是大孩子了。当年嬴政如这般大小的时候,已经能配合赢蚕,自赵国逃回咸阳。
话是好话,真话,言之有理。可听在赵偃耳中,岂能中听?
李牧又道:“秦王此乃试探,怀疑我赵国之用心!若是不去,岂非更疑!若是如此,兵临城下,只怕就在夏末秋初了。若秦国再心狠一些,将战事脱到秋后,彼时,匈奴入冬,该发兵南下了。彼时,两边夹击,极其凶险。”
赵高看向赵王:“大王,不若再令赵葱入咸阳。请大王去咸阳会盟,可!然则,秦国需得发国书,昭告天下。秦欲吞天下,不能失信于诸国。若不然,何以服众?若有国书作保,秦必恭敬以迎,恭敬以送,大王此去,必能安然无恙。”
赵偃看向赵高,不住的点头:“谋国之臣!谋国之臣呐!善!”
赵葱再入咸阳,求一国书。
赵偃安排李牧,“调兵往赵楚边境,此动向必能为赢蚕所知。秦国知我不防备他们,却往赵楚边境调动,正好彰显赵国诚意。”
李牧应诺:“臣这就去办。”赵偃这才又看赵高:“私下联络项燕之事……”
“臣豢养歌姬数十人,非一般女子。臣令他们扮作流民,自卖自身,有常来往赵楚行买卖人口的’略卖人‘,此人游走于富贵之家,必能将这些女子秘密带往楚地。
由女子与项燕联络,此乃掩人耳目之策。秦长公主重于探查军情军报,探查诸国朝堂动向,总不至于查臣夜宿几女,此女为何人。”
赵偃点了点赵高:“以为你亦为好色之徒,原养女子是做此用。”
“出人意料,方能出奇制胜。”赵偃拱手,“大王,我赵国列位先王必能护佑我赵国国祚绵延!”
赵葱此行,如赵国君臣所料,果然求来了国书。
秦王下国书,要与赵王会盟。
为何会盟?不知!
谁也不知道这两国在玩什么把戏!是赵国要称臣?亦或是割让多少城池给秦国,以解眼前之危。
但不管怎么说,会盟就是坐在一起商量事。请人家到你家做客,你把客人扣下,或是把客人杀了?
嬴稷当年就这么干过,但是当时的前情是:楚怀王发兵一直攻打到了蓝田。
蓝田已经紧挨着咸阳了,而今蓝田依旧是秦军驻军之地。
而楚怀王呢?因着宣太后为楚女的缘故,大意了,这才被扣押直到客死秦国。
此次,秦王犯不上效仿其先祖。毕竟,放不放赵偃归去,秦皆能吞赵,不用多此一举。若留赵王,赵人更恨秦人,对战事反而不利。
因此,可以断定赵王此行并不凶险。
郭开哭的涕泪皆下:“大王啊大王……您为君上,怎能叫您去冒风险?有个万一……若要有个万一……当如何?”
赵偃拍了拍郭开:“莫要如此,丑!”
郭开哭的打嗝,拉着赵偃的袖子之不撒手,“公子……公子……”
赵偃看他:“你为丞相,寡人不在之日,国事多赖于你。”
“太子监国,臣必辅助太子处理国事。”
太子才几岁大?奶娃娃而已。但是王不在,太子监国乃礼。
赵偃点头:“太子监国,丞相辅政。寡人速去速回,必不至于耽搁。”
“诺!”
此次,乐乘与赵葱护送赵偃前往咸阳会盟。
临行前赵偃阅兵于邯郸城外,便有宗室耋耄近前,哭喊道:“大王,为赵国计,当废太子迁,改立公子嘉。此去咸阳,若有万一之万一,我赵国国祚要留于稚儿之手么?
大王呐,想想秦国太后赵姬,想想权相吕不韦。大王呐,彼时嬴政年幼,然赢蚕成人,可护持。大王呐,您可有此等人护持于太子?”
赵高下令将人拖下去了,但该听见了依旧是听见了。
赵姬为太后,如何?擅权,与吕不韦勾勾搭搭。若非有人干预,此二人必能为祸秦国。
赵国呢?若是此次赵王出意外,王位给太子赵迁?那倡后岂不是要擅权?
倡后与赵姬有何不同?赵姬与吕不韦乃旧识,关系人尽皆知。倡后与郭开呢?倡后出身娼妓,大王如何识得倡后?不还是郭开引荐么?
郭开为何引荐此女?他是否亦是倡后为娼妓时恩客之一?
大王,您若出意外,此二人便是赵国之赵姬和吕不韦呐!甚至不如那二人。
郭开若有吕不韦之能,倒也认了。
可郭开有吗?
说出这话的宗室老者,乃赵偃祖父辈。赵偃祖父为赵惠文王,赵惠文王在位期间,此老者为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