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哥哥。”
她说着,想挣开被他牵着的手。
楚扶昀稍稍用了点儿劲,攥紧了不许她挣脱。
“我确实是白洲之主,我为长明星下凡,镇杀伐主春秋是我生来的天职,人间的战火并非因我而起,我来人间,是为平定乱世。”
暮兮晚半信半疑,楚扶昀拉着她,于是她只能继续跟他着走。
奈何桥好长啊,河水波光粼粼,而人的一生也就像一座桥,人一辈子,也不过是从桥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她的记忆也在这座桥上慢慢恢复。
“你骗我。”暮兮晚又顿住了脚步,抗拒地不肯往前走,“我想起来了。”
楚扶昀问她:“你想起什么了?”
暮兮晚答道:“你不是我的哥哥,你骗我。”
楚扶昀静了静,耐心的等她继续说完。
“你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你与千洲达成了一桩姻缘交易,我曾被迫嫁给你,你娶我是为两洲利益,我们之间的姻缘从来无关爱情。”
她说着,想挣开被他牵着的手。
楚扶昀不得不更用了点儿劲,不许她挣脱。
“你的老师临终前曾将你托付于我,我假借婚姻之名接你来身边,起初只为承担一份长兄为父的责任。”
暮兮晚半信半疑,但楚扶昀绝不放开她的手腕,她只能继续跟他着走。
“不对,不对。”她摇了摇头,再次停住了脚步,“这段感情不对。”
楚扶昀问:“有何不妥?”
暮兮晚说:“你既然自称是我兄长,在娶了我后,为何不坦明身份?”
楚扶昀回答:“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我是你的兄长,是你没有选择相信我。”
暮兮晚愣了一下,不说话,只是茫然地看着楚扶昀
,像是第一天认识他,又像是重新想认识他。
她曾对他心有偏见,流言、固执与抗拒遮蔽了她的双目,她没有认出他,也无法认出他。
楚扶昀又说:“我曾经犯过一个错。”
暮兮晚困惑:“什么错?”
楚扶昀答:“我曾以为‘兄长’这个称呼并不要紧,你不信,我也不强求,总归我只想照顾你,何种身份都不重要。
这让我错过很多,也差一点失去很多。”
暮兮晚心中疑惑更深,但楚扶昀牵着她的手腕,她只能继续跟他着走。
奈何桥很长,很远,但他走的毫不迟疑,所以哪怕这座桥再长,也还是会走完的。
出了奈何桥,就是阴司黄泉路,所有的鬼差冥官们全部屏退离去,原本热闹喧嚣的枉死城此时万籁俱寂再无旁人,仿佛这天地间,唯有他们。
他得一直牵着她走回去,不能有半点儿放手。
一旦松手,她会再次被死亡吞没。
“我不想被你牵着。”暮兮晚不知又回忆起了什么,垂下眸子,抗拒着说道,“哥,你放手。”
她像是拗不过他一般,言语间,终于认了他这个“哥”。
“我不会松手。”楚扶昀说道,他眸光一暗,沉声道,“我要带你回人间。”
“你很熟悉幽冥的路。”暮兮晚在问他,“可你明明是活着的神。”
楚扶昀说道:“我在这里驻足十二年,每一天,我都会在黄泉路上折返,只为寻你、只为等你。
这条路,我走了四千次。”
枉死城中有很多岔路,有很多小巷,楚扶昀牵着她,就像带一位迷途的旅人归乡,无论一路上有多少条小路盘桓,回家的路,总是可以确定的。
暮兮晚摇头:“那你可以松开我,我自己走。”
楚扶昀没准备妥协:“我一旦松手,你就会重新被死亡夺走性命。”
“你在说谎,哥哥,我不信你的话,一路走来,你都在骗我。”暮兮晚闭了闭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楚扶昀沉声道:“哪句话是谎言?”
暮兮晚顿了顿,扬着声音问:“你对我,只有兄妹之情吗?”
楚扶昀转眸,望向她。
暮兮晚拽着被他牵着的手,像不听话的小马驹一样非要与他对着干,她站定了,昂着头看他。
“我想起了曾在白洲发生的事。”
她眸光轻颤,像水波漾开。
“你对我一直很好。你教我武艺,你背我回家,你关心我的衣食住行,身体健康,你允许我干涉白洲的政务,让我想想,你还做了什么……
哦,你还允许我吻你。”
暮兮晚眉梢一抬,唇畔挂着嘲讽似的笑。
“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全都出于“兄长”的责任?”
楚扶昀眸光一停,沉默了。
“我不要你对我的管束,我不要这种责任。”她说。
楚扶昀静静看了她半晌,叹道:“你是自由的。从始至终你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