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乱套了。
“我明天还有事,没有办法陪你……”
楚扶昀舍不得拒绝她,他抬眼,看了一眼一床红浪衾被,又看了眼一室明灭花烛,缱绻旖旎。
“陪你荒唐。”
顿了顿,到底将余下的两个字添上了。
暮兮晚不松手,看上去任性固执又不讲理,仿佛不管楚扶昀明天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哪怕天塌了,也得由她胡闹,陪她折腾,他得心甘情愿的将一切大事弃之不顾,什么得都依着她。
楚扶昀叹了口气。
他揽着她的腰一抱,翻了个身,一按,将人压在枕间,系在他腕子上的锦缎绸带也绷直了,抬手轻轻一扯,断了。
楚扶昀似乎笑了一声。
暮兮晚还没悟明白他的笑,措不及防,就感到肌骨上一阵冰凉,他的手穿过她的乌发叩在她的后颈,一抬一覆,绸带就这样从她发间穿梭绕过脸颊,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失了明,其余感官就全被放大了。
一个吻叩进她的唇间,像一场秋雨。
吻得深,像在数落她,也像在斥责她。
呼吸相缠,他在一息一息间数落她不讲规矩,斥责她胆大任性,舍不得真拿她怎么样,就只能罚她,罚她将她的一切都交给他。
夜沉了,一室桂香卷着风雨,乍暖还寒时一贪欢饷,雨香云片,说不开的话,说不清的话,也就在吻与吻衔缠的呼吸间。
“叫一声哥,成么。”
不成。
你又不是我哥。
暮兮晚心里反驳,抱怨似的咬他。
她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心里那个荒唐的念头,她也没法接受楚扶昀是她师兄的可能性,这算什么?她大逆不道无法无天,当真闯了祸。
这下真没脸见人了,要是哪天素商老师下凡回来,问她和她师兄相处的怎么样,她说,相处的不错,订了婚成了亲吵了架还知道和好,死了一次回来,还把当哥的“睡”了。
天,想想就觉得荒唐。
“专心点,别想别人。”
他以围困以侵略夺回了她的注意力,他不喜欢她在与他相处时会分神,念着谁都不行。
“哪怕是老师也不行。”
只准念着他。
楚扶昀问她,在夜里用吻问她,尝着她的气息,吻她的明眸,吻她的乌发,朱唇,仿佛探寻一处仅有他一人有权探究的宝藏,她反驳、抵抗,设下谜题,就等着他来答。
她重新认识他,认识他这个人,认识他这记吻。
夜色乱乱的,静静的,深秋时节却不是很冷,仿佛一小片光照亮了,一小簇火燃起了,融融的温度,像刀一样切割寒凉。
仿佛飞鸟振翅时的初醒,任由他把颤栗熨平。
暮兮晚侧了侧脸,她落了颗泪,没让他注意到。
她对他有愧疚,曾经误会过他,恨过他,也说过很多气话,吵过很多次架,将自己抵给他,好像也不够还。
还不清的,情起心动,一个人一辈子的念头,怎样也还不清。
他自称是她兄长,她才不信。
夜色从平息而至静默,直至被天光围困,直至曙光破晓。
暮兮晚醒来的时候,天亮了,还在梦里。
身上干干净净,是昨夜被他亲手抱着去收拾了,但整个人还是懒懒的,酸酸的,不想动。
她裹着衾被翻了身,一转眸才发觉,身边没有人。
楚扶昀呢?
暮兮晚怔了怔,她一下子就坐起来,身上的倦意慵懒都顾不得了,匆匆穿上衣服,下床去寻他。
不在,没有人。
她有一瞬间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又不要她,更不明白他怎么能走的这么干脆利落,就像捉迷藏把她一个人丢下了似的,没人要了。
真过分,就不能陪陪我么?
埋怨着,厨房飘来一阵清香。
暮兮晚一愣,她仿若大梦初醒那般急急忙忙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还没走近,只见桂花树下的厨屋里立着一个人,高瘦英挺,温和从容。
厨屋里生着火,火上煨着一小罐粥,拌了蜂蜜槐花,香气就是从粥里飘出来的。
“怎么了?跑得这样急。”
听见脚步声,楚扶昀笑了笑,抬眸看着她。
没,没怎么。
暮兮晚低了低头,不肯露出自己的任何心思。
只是……
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天光正好,昨夜秋雨下过后晴空如画,连呼吸里都带着凉爽的水汽。
暮兮晚很自觉的去搬小桌小凳,在桂花树下支了个小地盘,很自觉的去端自己的早饭。
几碟小菜、一碗粥、粥里拌着槐花,甜的。
像极了老师的手艺。
暮兮晚埋头就着小菜喝粥,粥温度恰好适宜入口,不烫,她喝着喝着,眼睛一眨,一颗泪就落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