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挤出一个十足客气的表情:“周总说笑了……是意外,我刚刚是在道歉。”
“是吗。”周别鹤说,“我怎么听着不像道歉。”
冰凉布料贴着小臂,叶青澜睫毛倏然压了压。
他听到了?
叶青澜自认脾气还算不错,她一向话少,要不是聂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底线,又毁了蒋思贤送的包,她也不会出口怼人。
她抬头看了眼周别鹤,他的手一直虚拢在她腰间,跟聂风说话的神情称得上温和,眼皮却一直自上而下,淡淡地俯视着聂风。
那股自然而然的压迫感,非一直受家族庇护的公子哥能抗得住。
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短暂的呼吸里,又听见周别鹤说:“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我认为该让做错事的人来,小聂总认为呢?”
聂风彻底僵住:“周总,小姑娘不懂事,您何必跟她计较。”
“不懂事?”周别鹤微微笑了一下,“不懂事才要学,小聂总如果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问题,恐怕就得请聂董来处理了。”
他道:“让她下来吧,我和青澜等着。”
第11章 一霎的鬼迷心窍
光线冰冷的地下停车场,聂风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他知道,今天的事,于情于理他都得罪不起周别鹤。
他那对爸妈,一向不把宁倩看进眼里。
权衡之后,聂风打电话把宁倩叫来了停车场。
宁倩下来时一脸不悦,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从电梯里出来,看见这场景,抱怨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打十八岁跟在聂风身边,对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有属于自己的敏锐。
刚才之所以拿咖啡泼叶青澜,一是冲动上头,二是直觉这女人不像会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欺软怕硬,人之本性。
然而她旁边气度沉着的男人……
宁倩想去拉聂风的袖口。
聂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口说:“给叶总监道歉。”
“我?”
聂风眼底暗压警告。
宁倩表情僵硬地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走到叶青澜面前,低下脑袋,细声:“叶总监,对不起。”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至多不超过二十五岁。
叶青澜看了聂风一眼,没搭话,只侧身跟周别鹤说:“走吧。”
周别鹤目光扫过她的脸,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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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里,叶青澜第一时间先去检查包包损毁的程度。
她这只是颗粒感很强的EP皮,咖啡渍渗入纹理,多半是无法复原如初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叶青澜把包放在邻座。
今天没有司机,周别鹤亲自开车。叶青澜也是上了车才知道,他主动为她打开后座门,现在倒像他是她的司机。
手机上聂风发来信息,短短的一句话:[我一定赔你。]
叶青澜没理,倾身问周别鹤:“有湿纸巾吗?”
男人握着方向盘,一手拨开储物格,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给她。
“谢谢。”
叶青澜坐回去,先脱掉了周别鹤的西装。
经冷气一吹,衣服凉凉地黏着皮肤,十分不舒服。
叶青澜把自己的淡棕色半袖西装一并脱下,头发随手挽起,抽出湿纸巾,擦拭身上的咖啡渍。
车开出停车场,迎面泼来日光,清亮亮洒在女人雪一般堆起的皮肤上。
真皮座椅是深沉的黑色,她低着头,漂亮的眉头浅蹙,身上只余一件真丝吊带,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腰线。
就连颊边垂落的两缕发丝,都清晰无比地倒映在中央后视镜里。
她对自己下手毫不客气,叠着湿巾的凸面用力揉擦,眨眼间就红了几块。
红灯数字由“10”跳到“1”。
周别鹤慢慢移开视线。
时间尚早,他们先回了绿溪。
叶青澜上楼洗澡,周别鹤靠坐在沙发里等。
她的包落在茶几上,周别鹤拍了张照,发给自己的女秘书杜筱。
她在车上的动作尽落他眼底,自然也看见了她对包的心疼惋惜。
二十分钟后,杜筱回来一通电话。
“老板,帮您问到了,这是H牌19年限量发售的KELLY,现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了。”
“买不到?”
“在流通得很少,而且都是二手。上个月西泠春拍有一只未撕膜的,我已经在联系询问买主信息了。”
“知道了。”
挂掉电话,手机上进来了条工作邮件,周别鹤点开,一行行浏览时,空气中冷不丁飘来湿润的天竺葵清香。
抬眸,他的妻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叶青澜换了件简单大方的纯白色衬衫式连衣裙,颈间贴着约瑟芬白鹭钻石项链,她微微弯腰,尽量不俯视着跟周别鹤说话:“在忙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