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晏给出的理由,是能够说服胤禛的。
见胤禛不言语,弘晏又问:“阿玛也是如此想的吗?”
胤禛没有否认,只道:“你我都是猜测,没有实证一切都是枉然。”
之前,苏培盛暗查到了杨崇远的计划,他便让同在都察院的章怀秘密查访,得知了运来赌坊是老九胤禟的私产,他便怀疑此事的主谋是老九,可今日在乾清宫,杨崇远竟然揭发了胤禟,再到胤禩出现求情,他这才彻底瞧明白了这出大戏。
只是,胤禩费心布了这盘局,成与不成都是要舍了杨崇远这枚棋子,怕是人就算进了刑部大牢,也不会吐口了。
弘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又问向胤禛:“阿玛,若是杨崇远自己将罪名背下,那皇玛法会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吗?”
胤禛抬手撸了撸弘晏的小脑瓜:“那得看,你皇玛法想不想知道。”
也是,康熙在龙椅上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坐的!
不管杨崇远会不会吐口,他和便宜阿玛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才会是这一局最终的得利者!
不多时,马车在雍亲王府门前停下,胤禛便抱着弘晏下了马车。
弘晏瞧见乌拉那拉氏就在门前等着,便挣扎着从胤禛怀里下来,哒哒跑上台阶扑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一把将弘晏抱起来:“福宝,可算回来了。”
弘晏双手搂着乌拉那拉氏的脖子笑嘿嘿道:“额娘,我可威风了,我还了自己清白,皇玛法还赏我好多金子。”
乌拉那拉氏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是,额娘的福宝最能干了。”
胤禛有些诧异:“十三弟,你怎么也来了?”
胤祥只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自然要来。”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走,书房说话。”
弘晏跟着乌拉那拉氏回了正院,急着给乌拉那拉氏讲自己在乾清宫是如何将那杨崇远怼的哑口无言的。
而胤禛与胤祥在书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便送胤祥回府了。
夜深了,乌拉那拉氏瞧着呼呼大睡的弘晏,眼里虽然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福宝今日可是累坏了。”
一旁的胤禛闻言,很是骄傲:“今日,爷才知晓福宝比咱们想象中的要聪颖许多。”
他准备好了一切,弘晏却给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掖了掖被角:“福宝再聪颖也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爷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
她听弘晏讲了乾清宫里的事,更多的是忧心。
朝堂上都是经于算计的老狐狸,弘晏还是个纯真的孩子,不该被搅进这些争斗中。
胤禛搂过乌拉那拉氏的肩膀:“我若没有把握,岂会答应带福宝进宫去,锦安,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叫福宝冲在前面。”
第二日清晨,宫里传来消息,杨崇远在刑部大牢受不住酷刑咬舌自尽。
康熙颁了圣旨:杨崇远抄没家产充入国库,其余亲眷一律流放宁古塔,永不许入关。吴有良、张幺问斩,胡严氏流放三千里。
杨崇远一案就此结案。
弘晏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心里有些唏嘘罢了。
昨日还与他唇/枪/舌/战、争锋相对的人,今日就已然成了一缕孤魂了。
虽然是杨崇远咎由自取,可波及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弘晏心里复杂的很。
此时,田玉走过来禀报:“阿哥,石泉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跪着呢。”
弘晏闻言,跳下了小榻便往外走:“石泉,你们这是做什么?”
石泉叩头:“阿哥,奴才是来请罪的,阿哥若不是为了奴才一家,哪里会受这般冤枉。”
那周氏带着哭腔言道:“六阿哥,你是我们一家的贵人,我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您的恩情,可出了这桩事,我与小女是没脸再留在府上了。”
“你们本是无辜受害的人,如今恶人已然受到了惩戒,你们该高兴才是,怎么来请上罪了,快起来。”弘晏说完,看向了田玉。
田玉忙上前将周氏搀扶起来。
弘晏笑道:“你们就安心在雍亲王府当差,若是来日有了更好的去处,届时我定然送上盘缠让你们出府。”
石泉闻言,扑通跪在地上:“阿哥,阿哥大恩,奴才一家愿为阿哥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弘晏只道:“怎么又跪下了,起来。”
听了石泉母子三人的话,弘晏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恶人到死还在包庇幕后之人,是死有余辜,不值得一丝怜悯。
而良善之人无端被欺负,却还在将罪责揽在身上,生怕牵连了旁人。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