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芳骂了一句,忽然想起来,道:“那程氏请的哪里的大夫?把那大夫叫过来!”
李珠芳心疼儿子,一听说程嘉束的孩子好了,当即便要人将祈彦的大夫抢过来。只是话才出口,便意识到祈瑱还在旁边。
她面色一滞,忙解释道:“彦哥儿那里既然已经没有大碍,想必一时半会儿的用不着大夫。那大夫能将彦哥治好,想必医术不一般,也请他来给晖儿晟儿看看如何?”说话间想到两个孩子如今病得凶险,眼角又是红了。
祈瑱情知此举不妥,但他心里自然也更偏向他日日看着长大的两个儿子。再说李珠芳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彦哥儿好转了,自然不需要大夫时时守着,叫过来也不影响什么。
那一旁站着的婆子平白挨了排揎,正是不满。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顿好骂:你儿子生病了,请的是太医院的太医,人家就是从街上随便找的郎中。就这还要去抢人家的大夫。抢了也没有用,贱人就是没有那命。再得宠也不是正头夫人,再抢大夫也救不了你儿子,我呸!
那大夫很快便被请了过来。李珠芳便叫这大夫验看两个孩子的病情,又拿了先前太医开出的方子给他看。
祈彦的大夫也不过是管事在外头寻的坐堂大夫,虽然也是一把年纪,医术也算不错,但又怎么能跟太医们相比?
况且他既知手中的方子是太医所开,又岂敢妄加点评,只能道药方开得极是对症,并无错处。
虽然彦哥儿是被他治好了,可世人皆知,痘症本就是三分靠治,七分靠命。
虽然大夫说不出什么更高明的法子,可李珠芳偏要拘着人不肯放。便是程嘉束使人来叫,也不理会。还是祈瑱看着不像话,叫大夫回去给彦哥儿开药。不过他还是挂念李珠芳一片爱子之心,嘱咐大夫开了药方,若无大事,还来晟哥儿这守着。
那大夫抹了冷汗。他不过是个普通郎中罢了,哪里经得起这妻妾争锋的架势!且瞧着这主人家的态度,颇有几分宠妾灭妻的样子。一个妾室,竟将正室挤得没地儿占似的。连那庶出的少爷,竟然都比嫡出少爷更得宠。
大夫摇摇头,这些高门大户的事,真是叫人看不透。他一个小小郎中,还是只专心看病,不理这些后宅之事为好。
大夫回去看了彦哥儿病情,痘子已经干硬了,显见已是逐渐好转。只是孩子耐不住痒,总想伸手去抓,只手被绑住抓不到,那痘子又奇痒难耐,急得直哭。
大夫便叮嘱程嘉束:“夫人务必上心,一定要管好
小公子的手,千万不能让孩子抓到痘子。现在痘疮已经转硬,虽然已不怕流脓,可抓破了留下疤痕,终是不美。且熬过这一日,待痘子掉了,便就好了。”
又开了新药方,这才离去回了揽霞阁。
能将痘症病人治痊愈,又是最难治的孩童,他心里也是得意满满。只是那府里的姨奶奶处却不是好去处。还有那两个太医看他的眼神,着实不善。唉!
彦哥儿这边病情大为好转,痘痂都开始脱落了,而揽霞阁的气氛却一日沉过一日。
晟哥儿倒还好,他虽是年纪小,可症状也比晖哥儿轻许多,如今烧已是退了不少,痘子也渐渐冒出来了。只需痘子全部顺利发出来,热毒便是发散出来了,最凶险的时候便算是熬过去了。目前来看,应该没有大碍。
只晖哥儿的情形却是不妙。若说起来,晖哥儿发烧比晟哥儿还要早,可起了疹子之后,迟迟出不了痘。高烧更是一直不退,大夫换了几次药方都不顶事。拖到现在,孩子已是气息奄奄,眼见着就要熬不过去了。
李珠芳怔怔看着躺着的大儿子,心痛如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了。她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忽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烫了,心中一喜,正要说话,随即觉得不对,浑身顿时一僵,嘴唇抖动,半天发不出声来。
祈瑱刚看过小儿子,见小儿子病情好转,才舒了一口气,见李珠芳神情有异,急忙唤大夫过来。
两个太医一个大夫轮流把过脉,俱是面色不好。对视一眼,为首的太医起身朝祈瑱行了个礼,道:“侯爷,小夫人,还请节哀。”
祈瑱胸中一痛,几不能言语。一旁的李珠芳却控制不住,声嘶力竭大叫:“我不信,我不信!晖哥儿,我的晖哥儿,你睁眼看看娘啊!”
她扑在祈晖身体上号哭不已,心里又痛又悔。
如果当初知道会牵连到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也不会对程嘉束的孩子下手。可现在悔之晚矣!现在那贱人的孩子眼看要好了,可她的儿子却没了。她好恨!
程氏那个贱人,凭什么这么好命,她的儿子就能治好?这一切都怪程氏。若没有程氏,她怎么会想到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她若不犯糊涂,她的儿子也不会出事。都怪程氏那贱人,她要那贱人为她儿子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