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自己误害了自己的孩儿,可那也是她的孩子,她难道就不心痛?便是她有坏心,可程氏与那孩子不还是好好的,她才是最终的受害者。侯爷难道就不曾心疼过她?多少年过去了,自己逢低做小,小心伺候,可始终换不回他的谅解。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了,真是怎么做都没有用。
此时此刻,李珠芳终于将对祈瑱那片痴心彻底放下。这个男人,她再不可能挽回了。
她拿帕子拭了泪,转头见两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两个大丫环。便不看脸,也可看得出脖颈雪白,香肩薄削,腰如杨柳。
李珠芳盯了她们一会儿,平静道:“明晚我会再请侯爷过来,你们两个,好好收拾收拾。能不能讨侯爷欢心,便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第二日却没有请得祈瑱来。廖先生此时已经回京,正与祈瑱商议明白拜访齐王的事宜。
廖先生道:“侯爷拜会殿下,本就是应有之意。尽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去。倒不惧旁人说什么。若遮遮掩掩的,反倒是欲盖弥彰了。”
祈瑱微微点头,道:“我意亦如此。虽说此时应以低调谨慎为上,可我是殿下伴读,与殿下关系自来亲厚。此时不宜倒也不必避忌太多。”
两人倒是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老皇帝暮年之际,越发猜忌多疑。齐王殿下如今在诸皇子中德行才华皆是出众,风头正盛,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小心行事。但又不能过于小心露了行迹,叫皇帝觉得他们韬光养晦,心内藏奸。这其间的分寸把握,真是需慎之又慎。
第二日上午,有心人便得了消息,熙宁侯祈瑱拜会了齐王殿下。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不过一盏茶功夫,熙宁侯便告辞而去。齐王殿下亲自将人送出大门,临行前亦是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祈瑱回府更衣,甫进内室便听人来报:“魏姨娘求见。”
祈瑱见魏氏时机掐得如此之巧,眉头便皱了起来,淡淡道:“不见。”
丫头出去传话,旋即回来捧着一枝红梅道:“魏姨娘道她上午逛园子,见梅花开得好,摘了一枝梅花,想献给侯爷。只不知道侯爷出去了,在外面等了许久,知道侯爷回来了才敢求见。既是侯爷有事,她不敢打扰,便叫婢子把花带给侯爷。”
祈瑱看了眼那枝红梅,按按额角道:“你找个瓶子插起来罢。”
知道自己误会了,心里倒是升起一丝淡淡歉意。魏氏自进了门,素来也算安份守已,便是当年叫李珠芳毁了脸,也就跟李珠芳置置气,不曾多生事端。自己常年不在家,也该去她那里坐坐了。
与自己算是青梅竹马的女人,都有着两副面孔。因着这事,他亲近女人的心思都淡了许多。便是魏氏进了门,也不曾让她伺候几回。后来因魏氏言辞粗鄙,连她也疏远了。今日见魏氏殷勤,到底是软了心肠,晚上陪裴夫人用过晚饭,便去了魏姨娘院子。
魏姨娘见得他来,果然惊喜非常。忙不迭唤人上茶,先是问侯他身子可好,又拿帕拭泪:“侯爷平日里便是在军营里不着家。这回去剿匪又是一去几个月,连个音讯都无,妾等在家里日夜忧心,又有谁能知道!”
祈瑱向来便不是个会去应付女人的人。魏姨娘如此作态,他也不过端起茶盏啜口茶,并不搭话。
魏姨娘知道他向来性子冷,见他不接话,自己便擦了泪,又露出个笑脸道:“看我,总说这些扫兴话。侯爷是做大事的人,哪能跟我们这些妇人一般,只记挂着吃饭穿暖这些个小事。侯爷今天劳累一天了,不若我给侯爷按按身子解解乏?”
当年祈瑱初上战场,颇为不适,便得了个头痛难眠的毛病。罗将军知道后,便寻了魏氏赠他,就是因为魏氏有一手推拿按摩的好功夫。
有她服侍,祈瑱那头痛的毛病果然缓解了不少。便是后来,他见惯了战场厮杀,头痛的毛病也渐渐好了,但是疲乏的时候也会叫魏姨娘给他推拿按摩一番。故而魏姨娘见他过来,便拿此话问他。
祈瑱点点头,魏姨娘嫣然一笑,便近前服侍祈瑱脱去外袍。
只是祈瑱却不由神情一滞。无他,实在是魏姨娘身上的香味过于浓烈,让他有些不适。
他本来就是个性子冷淡,喜爱洁净之人。尤其是在别院这些天里,与程嘉束夜夜相处一室,知道程嘉束天天要沐浴,且从来不用香料之物,沐浴后身上只有水气,还有几分皂角水的清香,这味道,只叫人觉得洁净舒爽,清新淡雅。
所以乍闻到这样浓烈馥郁的香气,却叫他一时有些不适。
不过他到底没有吭声,自己伏在榻上,由魏姨娘给他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