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相捋着胡子,半眯着眼点头:“是个法子,想得不错。”
吕夫人一听自家相公答应,一拍穆宜华的手:“那行啊,这领头雁的名册你就甭操心了,交给我们。”
“可是……”这种得罪人的事,穆宜华还真不好意思全权托付他们。
吕相摆手:“无碍,左右我们下月便要离开了,走之前,再替官家了却一桩心事,也算是尽了为人臣子的义务了。”
穆宜华欣喜:“那便多谢吕相和夫人了。”
“你府上人手可还够?菜肴、果品、歌舞、游戏可都拟好了?若是拟好了,我帮着你看看。我虽说年纪大了,但终归在汴京城待得久,见得也多,能够帮你出出主意。”
“我让张嬷嬷去请了樊楼的厨子,付了定金,菜单由他们拟定,我们过目确定后,便和我们厨司的人一道去采买,后厨事宜便也交给他们了。至于果品,我让蜜煎局的在研究,最好能制些新的玩意儿,如今柿子、山楂什么的也都熟了,我就让他们从这些东西入手,想想办法。歌舞我倒是觉得不必,本来我办此宴,是想请人游园赏花看画作诗的,若是置办歌舞,怕是会本末倒置,免不了觉得吵嚷。游戏倒是想了很多,秋千、投壶、捶丸、关扑、斗草,我连斗蛐蛐儿的地方都给他们想好了。”
吕夫人听她一番话,不住点头:“想得真是周到啊,这才开办头一天啊,你就想的那么齐全了?”
“有备无患,好谋才成算。”
吕夫人望着眼前聪明能干的穆宜华,不由地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像你母亲。你父亲能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他的福气。”
有着吕相吕夫人的帮忙,穆宜华倒是轻松不少,那些难啃的骨头们不愿给她面子,但至少还会看在吕相三朝元老的份上赴宴吧。
宁之南也知道她心烦,拉了宁元庆就到了穆府,摆着一副领头上司的模样给她哥哥下命令,让他好好将办宴的规矩讲给穆府的人听。穆宜华从善如流,叫来了四司六局所有的大小正副管事一同来听宁元庆上课。他还带了赴宴人员的画像,让下人们一一辨认,以免出现怠慢之事。
“宫中宴饮常用‘九盏制’,然此次宴饮虽请的都是朝中大臣,但毕竟是以家宴诗会的名义将众人聚在一处,不必严格按照宫中规制,随机应变即可。”宁元庆讲完最后一句话,合上书问道,“穆娘子,此次是打算将男女席面分开,还是一起?”
穆宜华道:“此前赴琼林宴,男女坐席分列清楚是因为人多混杂,外男甚多。但这回是在家中园子,且闺眷们的长辈都在,新贵们请的也不多,我想办得热闹温馨些。打算只将座位分开,不放置屏风或分坐两处园子。”
宁元庆点头:“可。”
有了多人的助力,加之皇后娘娘从宫中又挑了些人手来帮忙,芳园泮池一时之间热闹纷呈。
一日吕夫人又来,等到穆宜华忙完才上前将她叫到屋里。穆宜华一边喝水一边听她说话:“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穆宜华点头。
“派来了谁?”
“吴雁,吴尚宫。”
吕夫人听见此人名姓,小声一叹。
穆宜华瞧出些许端倪:“怎么了?”
“这吴尚宫是宫中的老人了,年纪虽才三十,但在宫中已有十八年。皇后娘娘派她过来……”吕夫人凑近前,低声道,“你可明白意思?”
穆宜华微微一愣,想到了什么却不敢吱声。
吕夫人看她神情,想她也是明白了:“你也知道,这宴会明面儿上是家宴,但已与宫宴无异。古往今来,能主持宫宴的都是谁啊?”
穆宜华简直是被忙疯了才没去想吴尚宫来此的意义。
主持宫宴者,若非礼部、太常寺,也只有后宫嫔御了。
“皇后娘娘是想让吴尚宫相看相看你呢。”
若真是皇后为了看她主持中馈的能力,那是不是就证明……
吕夫人握住穆宜华的手:“阿兆,不论是你的才貌、为人,还是你与三大王的情谊,你都是三皇妃的不二人选。再过几月便是三大王的加冠礼,加冠成年后,三大王便会封王离宫开府,乃至前往封地驻守一方。女儿家的婚事向来都是头等大事,你不能只顾着穆家内事,顾着你父亲你弟弟,却不顾着自己。要记住‘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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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宜已准备的差不多了。
穆宜华正在书房核对名单与请帖,快要对完时,春儿送来了一封信。
“是陆六娘子送来的。”
“陆秀?”穆宜华边拆信边说,“自上次从乔家分开,倒确实很久没收到她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