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南瞧见,抚了抚她的背:“就算要走,也要等到明年开春呢。还有几个月,收收眼泪,留到那时候再哭?”
“是啊,还有好几个月呢。再者,就算之南真的走了,我们也可以书信常寄,情义总是不会断的。”
穆宜华抹了抹眼角,咧开嘴笑道:“我才不会想你呢。”
宁之南凑近揶揄:“我又没说你会想我。哈哈,不打自招!”
穆宜华破涕为笑,推开她的脸:“不如我们明日去大相国寺吧,去拜拜菩萨,也让我们的新娘子好好地许许愿。”
第49章
大相国寺, 琉璃盖瓦,翼角悬铃。
穆宜华接过春儿递上的香,朝着东西南北四方各拜三拜, 虔诚又尊敬。
虞倩倩因家中母亲信佛, 耳濡目染, 对佛事了如指掌, 早已敬完香,绕着大殿一圈一圈念经。宁之南见她们二人虔诚,有样学样,在外头地摊上买了几根香,朝着正殿拜了拜便扔进了香炉里。
三人进了正殿, 将香油钱投入功德箱中,齐齐跪在蒲团上, 双手合十。
金身佛像,垂眸观红尘。
三个凡人,合眸求尘心。
近几个月不太平的事情太多,穆宜华虽面上多欢笑, 但心中仍旧戚戚焉。不管是大理寺狱痛苦的回忆,还是官家对于她和穆家的态度,抑或是她与赵阔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捉摸不定、难以把控、急于逃避。
今日赴大相国寺, 一是为了给即将新婚的宁之南祈福,二则是为了自己心安, 愿事事尘埃落定, 梦无惊忧, 再无波澜。
三人于佛前三拜,各怀心愿, 各求前程。
虞倩倩又在大相国寺求了三张平安符,让她们放进香囊里。
穆宜华从善如流,宁之南接过后,前前后后看着问道:“这东西有用吗?”
虞倩倩笑回:“我母亲每年都会来大相国寺给我们家里人求一张,虽然我父亲常说无用,但母亲还是会来。我母亲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有胜于无,所以还是每年都会来。我方才在门口看见了,便想起来,就给你们求了一张。”
宁之南听罢,笑着同虞倩倩道谢塞进了自己的香囊里。
三人正要走,却听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哟,这不是穆娘子和虞娘子吗?”
众人转身,只见那个讨人厌的周秉天正站在她们身后的台阶上,摇着扇子,眯眼觑着她们。
虞倩倩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躲,穆宜华挺身上前,横在最前面,即使是仰视也丝毫不畏惧:“周郎君,幸会啊。”
周秉天吊儿郎当地走下阶梯,与穆宜华面对面站着,笑看着她:“幸会幸会,在下还以为穆娘子这样的巾帼英雄胆子大的很,大理寺狱走了一遭也不怕。不承想也会来求神问佛保平安啊?保什么平安,不再进大理寺狱吗?哈哈哈哈……”
穆宜华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周郎君还真是言中了。只不过求的不是什么保平安,而是希望天有眼,人有心,大宋政治清明,少一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天天在我面前触霉头。可惜了,佛祖还没奏效呢,让我们一出门就遇见你了。”
“你……”周秉天被噎住,可碍于此地人来人往,大家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得发作。他貌似不屑地瞪了一眼穆宜华,眼神又飘向她身后的虞倩倩。
虞倩倩缩着身子,努力地让他忽视自己。
可这让周秉天觉得有趣,他刚想凑上前去,面前又突然横出来一个人。
宁之南见来者不善,立即冲上前去为穆宜华助阵:“你谁啊?”气势之足,犹如提枪上马的女将军。
周秉天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个穆宜华就够了,今日却来了个比她还强硬强势的女人。
他不想示弱,脚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抬着下巴问宁之南:“你……你又是谁!”
宁之南冷哼一声,步步紧逼:“在下殿前副都指挥使宁肃之女宁之南,敢问郎君您是哪位啊?”
周秉天刚要自报家门吓唬吓唬她,却听宁之南又道:“不会吧,您不会真的要自报家门吧?光天化日之下,您一个官宦之子堵着三个朝臣在室女,您若是自报家门了,不就是丢你们家脸面吗?”
“是啊周郎君,自古世家大族的脸面都是靠才学和人命挣的,且古言有云: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周郎君今日此举如此不知礼数,败坏家族名声,是想用几世把先人用命和才换来的脸面给丢光呢?”
穆宜华与宁之南前后夹击,言语里无一谩骂却夹枪带棒,说得周秉天面红耳赤,心中愤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