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娥比楚棠上心多了,听她说这话,沉思道:“那孙七我看不错,来过一次,说话嘴很甜,哄了不少人来买包子,就是有点太招摇了......”
楚棠哪会担心这些,她又不是找结婚对象,挥了挥手:“没事,再说人家今天不见得来。”
聊了没多久,两人到了岭高旁最近的一条街,天还没亮全,这里已经稀稀落落摆了几家摊子。
要说每个时代都有胆子大的人,越穷的人越敢拼,所以虽然地方政策暧昧,但已经有少数人迈出了尝试的脚步,吃到了第一口大饼。
王月娥和附近两个摊子老板打了声招呼,被她略过的豆浆摊摊主神色不愉,老眼一瞟,看见了楚棠这个新面孔,昏暗光线下都掩不住那双妩媚动人的眼。
那婆子嘴巴一撇,一开口冒出了酸气,“哟,又找了个漂亮女同志来揽客呢,真能干。”
王月娥之前不和她计较,说到楚棠就不行了,脸色一黑,开口就骂回去:“我家小孩是正儿八经岭高的学生,看我辛苦来帮忙,再胡说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恰好这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远处走来,瞧见这边动静,老远就在那边喊:“王婶,有人闹事?”
婆子可是见过每天站岗的几个小伙的,暗恨自己没控制住嘴,讪讪认怂了。
“瞧我这破嘴,怎么说话的......”
王月娥瞪了她一眼,没跟她计较,转头一看,楚棠还搁旁边笑呢,完全没生气。
她纳闷了:“乐啥呢?”
楚棠还挺高兴:“她夸我漂亮哎。”
王月娥:“.......”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小楚了。
说她心大吧,对江家人挺记仇。
说她小心眼吧,她在某些方面古怪的大方。
两人忙活一阵,刚把摊子支了起来,远处小跑过来的男人从黑暗里渐渐露出了脸。
王月娥一看,愣了下,神色微妙地看了眼楚棠,嘴里问道:“小孙啊,今天怎么一个人?”
巧了。
今天来的人是孙七。
楚棠不动神色打量着他。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少年,看着刚成年不久。
和王月娥说得一样,孙七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最特别的是他居然还有一双下垂的狗狗眼,朝人望过来时,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此时孙七正露出讨喜的笑,过来就积极的帮忙开炉子,说话的语调轻快又明朗。
“还有个人,他有点事,晚点来。”
孙七美滋滋的搭手。
哪有什么急事。
一伙人恐怕在住的地方打架呢。
——为了竞争来包子摊的上岗资格。
还好他跑得快!
汀哥前几天回来说有个轻松活儿,问有没有兄弟想去的,早上看会儿摊子,俩人五毛钱,不用上交,自己存。
话一出,兄弟们脸都绿了。
毕竟都是吃过亏的人,哪里肯积极。
汀哥嘴里的轻松活,可不一定轻松,说不定又是要去钻哪个呛死人的烟囱,潜进去找目标的罪证。
又或者是埋伏在臭得熏死人的茅坑上,听目标的小弟放松解手时不小心透露的计划路线......
肯定是陷阱!
傻子才主动去!
殷白汀答应了人,只管下命令,前脚刚走,后脚一群平时勾肩搭背的好兄弟打了起来,最后孙七和另一个可怜人被丢出来,苦兮兮接了这趟活。
孙七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来的。
结果一来差点感动哭了。
汀哥没骗他们!
活贼轻松!
这时候他的兄弟们不是在山里日常被狠狠操练,
就是在镇里苦逼地追踪犯罪团伙。
而他,孙七。
只需要在冷风被高墙遮挡的街道上,拿着心肠好的王婶给的白白软软的包子,吃得嘴角流油,感谢受苦受难的兄弟们——
听我说,谢谢你们。
不然哪有兄弟幸福的今天。
可惜孙七是个嘴严的,但管不住同来的兄弟犯蠢。
这蠢货挨了一顿打,心里记仇,回去还蠢兮兮跟兄弟们炫耀了一晚上。
于是第二天出门前,一群人又打了起来。
——这次是为了争夺上岗资格。
看着两个人高马大,肌肉最结实的兄弟喜滋滋出门,被压在最底下的孙七看着多嘴的兄弟,简直气得鼻子都歪了。
叫你他妈的多嘴!
接下来连续几天,孙七不出所料都输了。
好在他脑子比其他人都机灵,今天一大早,趁着凶残的兄弟们睡得七仰八叉,轻手轻脚翻窗跑了出来。
终于成了上岗第一人!
摆了那群货一道,挨了几天揍的孙七一路边走边笑,尤其在和王婶一起来的好看女同志多给他塞了几个包子时,幸福感达到了最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