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瞧着,挑了挑眉,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显得格外的冷静。
章然瞧着她那淡然的样子,愈发的生气,他大“呔”一声,长剑直接朝着周昭的脑门劈了下去。
周围的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可直到那剑已经落到了鼻尖上,周昭依旧是没有动弹,她甚至连眼睛皮都没有眨一下。
章然瞧着她那这般模样,瞬间泄了气。
他双目一红,痛哭出声,“周昭!我有五个儿子,可我只有若清这么一个女儿啊!你怎么忍心下此毒手!”
“章大人爱女心切,令人感动。但人若是我杀的,我此刻也不会站在你家门前。”
“今日周昭前来,乃是想章大人所想,来替大人分忧的。”
“某有一良策,可找到杀死章若清的凶手,不知章大人可愿一听?”
章然愣神了一瞬间,随即清醒过来,他嘲讽地看了周昭一眼。
“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说的我就想听。”
周昭没有接话,她扬了扬眉,静静地垂手等候着。
同那双清明的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章然方才颓然的垂下手去。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且随我进来。”
他是真的很想听。
周昭点了点头,示意车夫十五在门前候着,跟着章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章家同陛下相识于微末之时,在起事之前,章然同皇帝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章然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战功,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得多少个,但也凭借着同陛下早年的情谊,被封了爵位。
陛下念旧情,直到现在还三五不时的章然一起光膀子饮酒。
“先前大人不是问我凭什么?”
待章然引着她穿过亭台楼阁,进了书房之中,周昭方才拱了拱手,认真地回答道。
“凭我是周昭。”
“这个长安城中,除了大人之外,我是最想抓到凶手的人。”
章然哑然,走了这么久,他先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去。
常左平放周昭出狱,就证明她不是凶手。
“你所谓的良策是什么?”
周昭却是没有着急,风马牛不相及的提了一句,“负责此案的乃是常左平,廷尉李淮山昨夜没有露面。”
第7章 周昭之策
“廷尉寺大狱人满为患,有歹徒暴起伤人,狱卒无暇顾及。”
周昭说着,微微抬头露出了自己白皙的脖颈,昨夜被那壮汉掐过地方,如今已经现出触目惊心的青紫。
“常左平显然没有同大人说过案件内情,不然今日大人见我就不是怒发冲冠,而是扫榻相迎。”
“因为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并非凶手,且亲眼瞧见了鬼吃人,是第一个看到现场的破案人。”
“这不合常理。”
桌案旁的松鹤铜炉里燃着安神香,寥寥烟气腾起飘散进了书架的竹简堆里。
周昭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留给了章然足够多的时间。
她余光一瞥,书房虽然雅致,但是架子上的竹简多半都是些岐黄长生之术,少见几卷正经的书。
“大人去问了,但常左平根本就没有时间同您细说对吗?因为昨夜廷尉寺里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周昭觉得火候差不离了,眸光一动,按照预想的节奏说起了下一桩事。
“今日一早,我出门之时察觉街市上的北军四处搜查,出动的人数比往日多出三倍有余。于是遣人打听,得知了一个尚未传开的消息,昨夜丑时三刻,有人闯入廷尉寺大狱,劫走了几个重要的犯人。”
周昭说着,亦是十分唏嘘。
她从廷尉寺离开的时候,那里还风平浪静的,常左平还一心查着章若清的案子。
可谁曾想下半夜变故横生……
她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了趴在她对面牢房的那个血人,他上半夜还险些成了老鼠的口中粮,下半夜便被人救走了!
周家在廷尉寺耕耘多年,多少是有几个可以打听消息的熟人的。
她得知这消息之后,震惊之余,对于此行愈发有信心。
“厉害的纸要用来包火,还要去寻纵火之人。”
章然看着周昭那上挑的丹凤眼,彻底的沉默了。
他想讥讽这姑娘脚长在地上,眼睛却是上了天,年纪不大,自信不小。这般上门来游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却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你想说如今廷尉寺焦头烂额,根本就腾不出多少人来追查杀害我儿的凶手。”
周昭挑了挑眉,这话能从章然口中说出来,却是不能从她嘴中说,毕竟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进廷尉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