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仪耳朵一红,抿唇只笑。
宋贵妃又看向宋溓:“这里只有我们姑侄三人,没那么多规矩,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坐下说话吧。”
宋溓颔首,三人落座后,他看着姑姑擦了脂粉都掩盖不住的憔悴面容,关心道:“宫中传话的太监总是说贵妃娘娘安,可今日见了姑姑,方觉姑姑憔悴不堪,可是劳累了?”
宋贵妃闻言苦笑:“我在宫中吃喝不愁穿金戴银,有何事能叫我劳累着?”
宋溓不言,却也丝毫没信她的话。
宋贵妃说完,更是苦笑不止:“外人只看见我的富贵,有些话也只能和自家人说说,我这贵妃做到今日,全都赖着和陛下是少年夫妻……陛下老了,我也老了,再也没那么多的心气,只盼望着孩子们能好。”
事关皇子,宋溓坐直了身子,看了眼宋仪。
宋贵妃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想自己接下来的话确实不方便让侄女留在这儿听,便拍了拍她的手,说:“今日厨房都是做的你们几个爱吃的菜,你去跟着张嬷嬷看看,喜欢什么再多做些。”
宋仪门清,点点头乖顺离开了。
此处,便只圣姑侄二人。
宋贵妃深吸了口气,说了句:“中宫那位,怕是不行了。”
绕是心中再有准备,接下来可能听到多少不该由他听到的话,可乍一听这个消息,宋溓还是惊住了。
“这……从未听到这个传言。”
宋贵妃喝了口参茶,叹息一声:“中宫这些年别的贡献没有,可身子一直是康健的,突然一下子病了,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急病。
很难不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突然就病倒了。
宋贵妃说:“不只是中宫病了,三皇子他……前些日子去御马场险些摔断了腿。”
宋溓狠狠蹙眉,这些消息一丝一毫都没有流传出来过,事关中宫,兹事体大,更别说是中宫嫡出的三皇子,即便没有圣旨册封太子,可在所有人心中,中宫嫡出便已是默认的太子了。
他忽然想到,从今年年初开始,便不断的有折子上奏,要求皇上册封太子,一开始皇上并无想法,直到年中,御史台疾言进谏,得了皇上一句:朕还不到暮年,尔等是再咒朕早亡吗?
一句话朝野上下皆沸腾不已,处死了那疾言进谏的御史,从此以后就安宁了很长一段时间。
看他神色凝重暗暗思索,宋贵妃也不与他掩藏什么,只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任何事情只消与你说一嘴,你就能想明白,这次,自从朝野上下逼着圣上册封太子以后,中宫便大小事不断了。”
……
第240章 抹掉与郡主的婚约?
中宫皇后,早先只是个不起眼的家族,她本人无才无貌,若说品性还算上佳,至少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教养出来的三皇子,心气略高,却不输人品,为人耿介太过,以他的身份本就不需要奉承迎合谁,身边围绕着一圈溜须拍马的,久而久之也将他养成了一个眼高于顶的人。
而宋贵妃,与皇帝是少年夫妻,等到他登基后,贬妻为妾,原本皇后的位置,应该是她的,却莫名其妙换成了从前在王府里毫不起眼的良娣。
总之中宫与宋家关系微妙,两边的皇子也是暗暗较劲。
宋溓记得,三皇子耿直太过,又好抢东西,早年尚小,宋家给贵妃的几个皇子公主送去的礼物,但凡被他瞧见,总少不了冷着脸要。
宋溓从小的教养,以及与皇子之间的沟壑,他很是明白,即便私下来中宫是中宫,贵妃是贵妃,可面子上的是得过得去。
“我和大皇兄二皇兄是亲兄弟,大皇兄二皇兄也是你的兄弟,这么说来,我也是你的兄弟,可为什么每次你进宫来,都只给大皇兄还有二皇兄带东西?却从不与我带?”年幼的三皇子理直气壮,跟在他身边非要问的清楚。
彼时年幼,他只知道姑姑的皇子才与宋家有血脉关系,中宫的三皇子,最好不要攀扯。
可人家追上来问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怎好说这种不尽人意的话?
于是涨红了脸,解释:“三皇子乃是中宫嫡出,世间好物应有尽有,只怕我的这些东西不入您眼。”
“先生说了,礼轻情意重,你我也是异性兄弟,你送的礼物我又怎会觉得不入眼?”
回忆戛然而止,年幼时闹过一些啼笑皆非的笑话,等到后来都渐渐长大了,三皇子兴许是被教导过,知道他和大皇子二皇子与宋家不同,便再也不见他说那些话,可如今想一想,那时何尝不是至纯至善?
只是这些年,隐隐敌对的关系,总不会叫他们亲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