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八顶华贵的轿子停在楼前，为首的苏明德一身绛紫锦袍，腰间翡翠貔貅在灯笼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来了。“长乐折扇“唰“地合拢，身影一闪消失在梁上。
宴会厅内，珍馐美馔摆满红木圆桌。沈清浅笑着向众人敬酒，目光却如蜻蜓点水般扫过每位来客。七只翡翠貔貅在烛光下闪着贪婪的光，唯独坐在末席的周老腰间悬着一块朴素的桃木牌。
“听闻公主推行新税制，实乃百姓之福啊。“苏明德举杯时，袖口金线绣的祥云纹微微发亮，“只是各州县府库实在吃紧...“
沈清指尖轻叩桌面，一枚莲子从她袖中滚落，正巧停在账册边缘：“苏会长去年购置的十艘海船，想必收益颇丰？“
席间骤然寂静。周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中酒杯“不小心“打湿了衣襟。借着擦拭的机会，他将一本蓝皮册子滑到沈清手边。
“周明礼！“苏明德脸色骤变，貔貅挂坠随着他暴起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绿弧，“你竟敢——“
“砰！“
萧煜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梁上、屏风后、窗外同时现身，寒光凛凛的刀刃瞬间将八人团团围住。
沈清不慌不忙展开账册，指尖在某页停住：“临安县去岁应收丝绸税五万匹，实收十五万匹。“她突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多出的十万匹，都进了诸位的貔貅肚子里吧？“
苏明德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突然狞笑着掀翻酒桌：“公主以为带这些杂鱼就能奈何我们？“他猛地扯下貔貅挂坠砸向地面，“动手！“
翡翠坠子碎裂的瞬间，楼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竟有数十名黑衣武士持刀冲来！
“小心！貔貅里有信号烟！“长乐从梁上飞身而下，折扇“唰“地展开挡住三支暗箭。
混乱中，周老扑向沈清：“公主快走！他们早有准备——“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已穿透他的肩膀。
萧煜长剑出鞘，剑光如练将两名刺客拦腰斩断。他护着沈清退到窗边，突然发现江面上不知何时已停满小船，每艘船上都站着弓箭手！
“跳！“萧煜搂住沈清的腰，纵身跃出窗外。两人坠入冰冷的江水中前，沈清最后看到的是长乐折扇飞舞间，苏明德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江水刺骨。沈清屏住呼吸，任由萧煜带着她在水下潜行。腰间突然一紧——有人抓住了她的衣带！
她反手拔出银钗，凭着感觉狠狠刺向身后。“咕咚“一声，浑浊的江水中泛起暗红。浮出水面时，岸边的芦苇丛里伸来一只布满老茧的手。
“殿下，这边！“竟是负伤的周老，他肩头的箭伤还在渗血，却死死抱着那本蓝皮账册。
三人踉跄着躲进渔村废弃的瓦房。
萧煜撕下衣角给周老包扎，老人却颤抖着推开他：“没用了...箭上淬了断肠草...“他艰难地翻开账册最后一页，“这是...他们行贿朝中大员的记录...每个名字旁...的符号...“
沈清凑近一看，每个名字旁都画着不同的香料图案。
“丁香...是郑怀仁...檀香...是兵部赵尚书...“周老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们用香料...做暗号...“
屋外突然传来犬吠声。萧煜贴门细听，脸色骤变：“是猎犬！他们循着血迹找来了！“
“砰！“门板被暴力踹开。
第66章 谋划多年
萧煜抱起沈清破窗而出，身后箭矢如雨。就在他们即将被追兵合围时，江面突然升起浓雾——长乐站在一艘小船上，手中香炉青烟袅袅。
“快上船！“他甩出绳索，“这'迷魂香'撑不了多久！“
黎明时分，沈清换上了林大娘给的粗布衣裳。这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看到桃木牌时，二话不说带他们进了内室。墙上挂着的香料图谱突然被林大娘揭开，露出后面暗格里的密信。
“每月十五，郑府会派人来取'九转香'。“林大娘声音沙哑，“香囊夹层里...藏着各地孝敬的银票数目。“
萧煜翻看密信，突然抽出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这是什么？“
沈清接过细看，瞳孔骤缩：“是香方！不同的香料组合对应不同官员...肉桂三两加丁香五钱...这是要给郑怀仁送五万两白银！“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大娘脸色大变：“是金吾卫！怎么会...“
“砰！“大门被踹开。为首的将领亮出令牌：“奉郑大人命，搜查叛党！“
千钧一发之际，长乐从屋顶天窗垂下绳索。沈清刚抓住绳子，突然看见那将领腰间的香囊——绣的正是肉桂与丁香！
“阿煜！“她失声喊道，“他们是假冒的！那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