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苦笑着擦去孩子嘴角的糖渣。
春去秋来，将军府的海棠开了又谢，转眼已是三个寒暑。
晨光熹微时，竹轩的雕花窗棂总会准时透进第一缕阳光。
长乐披衣起身，腕间的黑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他习惯性地看向床头的玉漏——卯时三刻，该去给两个小祖宗当“人形木马“了。
“舅舅！“刚踏进后院，一团粉影便炮弹般撞进怀里。五岁的小瑞莲发间别着新摘的海棠花，裙摆上还沾着晨露，“春哥儿又偷我的金铃铛！“
假山后探出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小贺春嘴里叼着半块桂花糕，含混不清地辩解：“是铃铛自己飞过来的！“
“萧贺春！“沈清的声音从药圃传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欺负妹妹——“
“娘亲冤枉！“小男孩一溜烟躲到长乐身后，“我逗妹妹玩呢。“
宁胡淤正蹲在屋檐上擦刀，闻言一个鹞子翻身落下，银饰叮当：“小混蛋，昨天是谁把我新淬的毒药当糖粉撒在点心上？“
他作势要揪孩子耳朵，却被小瑞莲抱住手臂：“舅舅最好了，给我讲南疆的故事嘛~“
这样的晨戏几乎日日上演。
第60章 冤案
萧煜在廊下含笑看着，手中还握着边关送来的军报。自三足盟销声匿迹后，东渡皇朝迎来了罕见的太平年景。连当年说双胞胎是灾星的道士，如今都在茶楼里改口称颂“药瞳现世，国泰民安“。
“爹爹！“小贺春突然扑过来，“奶奶说今日要做莲花酥！“孩子仰起脸时，瞳仁中的金纹在阳光下流转如蜜。
萧煜揉揉儿子发顶。
午后的书房弥漫着安神香的暖意。
沈清正在教孩子们辨认药材，忽听得窗外“扑棱棱“一阵响。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落在案头，爪上系着的却不是竹筒，而是一朵冰雕般的奇花。
“西疆雪莲？“沈清刚拈起花枝，花瓣突然簌簌脱落，露出藏在花蕊中的玉简。
“娘亲？“小瑞莲不安地拽她衣袖。沈清反手将玉简碾成粉末，笑着转移话题：“昨儿教你们的《百草歌诀》背到哪了？“
晚霞漫天时，将军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陈太医提着药箱，说是奉旨来给长乐复诊。当他执意要查看两个孩子脉象时，小贺春“恰好“打翻了砚台，墨汁泼了老太医满身。
“顽皮。“沈清佯装训斥，却在袖中捏紧了拳头。
她看得真切——陈太医弯腰擦拭时，袖口滑出的根本不是帕子，而是一截刻着鼎纹的探脉金丝！
是夜，竹轩的灯亮到三更。
“陈太医是三足盟的人。“沈清将金丝扔在案上。
萧煜摩挲着军报边角的暗纹：“西凉王陵的守军报称，地宫每晚都有异响。“
他忽然压低声音：“最奇怪的是，各地灾情簿显示，这三年的风调雨顺...太过均匀了。“
长乐猛地抬头：“像是有人刻意维持？“
窗外忽然传来窸窣声。宁胡淤拎着个不断挣扎的小身影翻窗而入：“逮到个小奸细。“被揪住后领的小贺春讪笑着举起油纸包：“我、我来给舅舅送茯苓糕...“
沈清展开儿子递来的油纸包，瞳孔骤然收缩——茯苓糕上印着清晰的九鼎纹路。
“这不是...“长乐的声音哽在喉头。
“是祭品。“沈清指尖发颤，“用三足盟叛徒的血肉做的。“她突然将糕点碾碎，血色粉末在空中凝成九个微缩血鼎。
小瑞莲突然捂住心口：“娘亲，疼...“
女童衣襟下，那朵金莲胎记正渗出丝丝金血。更可怕的是，金血触及血鼎虚影的刹那，整个将军府的地面开始震颤！
“地龙翻身了！“府外传来仆役的惊叫。
萧煜一把抱起儿女，剑锋直指地面：“不是地震——是地底下有东西在爬！“
话音未落，青石地砖轰然炸裂！九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一尊微型血鼎。鼎身睁开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睛，齐刷刷盯住两个孩子。
“终于来了。“沈清冷笑，腕间金纹突然暴涨，在身前结成光盾。血鼎喷吐的毒雾撞上光盾，竟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
宁胡淤短刀出鞘，斩向最近的一条锁链：“保护孩子！“
刀锋与青铜相撞，迸出刺目火花。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锁链断裂处喷出的不是铁锈，而是黏稠的黑血！
“舅舅小心！“小贺春突然尖叫。
“乐儿！“沈清飞扑过去，却被另一条锁链缠住腰肢。千钧一发之际，小瑞莲挣脱父亲怀抱，张开双臂挡在舅舅身前。
“坏蛋不许碰舅舅！“
女童周身迸发耀目金芒，那些蛊虫组成的巨掌如雪遇沸汤，瞬间消融。更惊人的是，九尊血鼎突然调转方向，将“眼睛“全部对准了小瑞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