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我们一起。”
三日后,大军凯旋。
太后阴谋败露被囚。北狄残部彻底覆灭,西凉与东渡重修旧好。
皇上龙颜大悦,下旨恢复靖王名誉,并赐沈清“西凉公主”封号,与萧煜择日完婚。
长乐被封为两国和平世子,由西凉王亲自教导。
大婚当日,长安城十里红妆。
朱雀大街两侧的梧桐树系满红绸,西凉使团带来的驼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与东渡的编钟雅乐交织成独特的乐章。
沈清身着霞光锦制成的嫁衣,裙摆用金线绣着西凉图腾九色鹿,袖口却按东渡习俗缀着龙凤呈祥纹样。
西凉王颤抖着手为她戴上缀满雪山玉髓的额饰:“月儿若在,定要亲手为你绾发......“
“外公,母亲在天上看着呢。“沈清抚过腰间玉佩,铜镜中映出身后的茜纱宫灯——那里藏着她偷偷带来的母亲画像。
吉时将至,萧府门前忽然传来喧哗。
长乐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冲进来:“姐姐快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数百玄甲卫列阵门前,铁甲映着朝阳泛起金红,将士们齐声高喝:“玄甲为盾,贺将军夫人百年好合!“
萧煜一身绯色婚服策马而来,腰间却仍佩着战场上的龙鳞剑。
当看见门内走出的身影,这位沙场悍将竟险些握不住缰绳——沈清手持却扇缓缓走来,发间金步摇在晨光中摇曳生姿。
“萧将军看呆了?“喜娘打趣声惊醒众人。
第45章 身影
萧煜翻身下马,玄色云纹靴踏碎满地霞光。
他伸手接过沈清掌中却扇的刹那,掌心却渗出薄汗,往日挽弓执剑的手此刻竟不敢触碰眼前轻纱。
朱雀大街忽有清风徐来,卷起嫁衣广袖间暗藏的杜若香。
透过薄纱,萧煜隐约看到沈清丰盈的嘴唇和娇嫩的皮肤:“我的娘子今日真美?”
沈清含娇带怯道:“只有今日?”
“日日都美,只是今后变成了我的娘子,就更没了”萧煜忙道。
沈清轻笑一声,主动将红绸另一端塞进他手中,指尖相触时低语:“傻子,这回可跑不掉了。“
仪仗行至太庙前,百官惊觉皇上与西凉王竟并肩立于玉阶之上。
当赞礼官唱出“两姓联姻,山河同证“,白发帝王亲手将西凉圣雪与东渡黄土混入合卺酒,琉璃盏相碰的脆响中,二十年恩怨尽化玉液入喉。
洞房内红烛高烧,萧煜轻轻取下沈清发间金簪:“今日太后托人送来贺礼。“
锦盒中躺着枚褪色的长命锁,正是当年靖王旧物。沈清将锁片投入火盆,看跳动的火舌吞没往事:“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窗外忽有流萤飞入,绕着床帐翩跹不去。
萧煜将妻子揽入怀中,下巴轻抵她发顶:“还记得雪谷那夜吗?你为我吸出毒血时,流萤也是这样绕着营帐飞。“
“当时你在想什么......“
“若能活着回去,定要三书六礼娶你回家。“
萧煜笑着截住话头,伸手打落床幔。
帐外红烛“啪“地爆出灯花,案上合婚庚帖被月光镀了层银边,恰映出“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的字样。
太庙金砖浸着晨露,沈清迈过门槛时腰间玉佩突然发烫。
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九色鹿形状,与嫁衣上的金线刺绣遥相呼应。
西凉王捧起雪山玉髓额饰的手忽然顿住——铜镜里,女儿拓跋月出嫁的笑颜正透过沈清的眉眼看向他。
“吉时到——“
百官朝拜声中,萧煜的龙鳞剑忽然发出清越龙吟。沈清袖中玉佩应声浮空,与萧煜腰间突然显现的另一半玉佩合为满月。
双玉交叠的流光里,二十年前的靖王妃与拓跋月并肩而立,将襁褓中的婴孩手掌叠在一起。
沈清忽然按住心口,嫁衣下的珊瑚手串滚烫如火。
“礼成——“
随着赞礼官唱喏,太庙穹顶的二十八星宿突然亮如白昼。北斗玉佩化作流光没入两人眉心,沈清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清儿你看。“萧煜忽然指向天空。
星辉坠落处,两只九色鹿幻影正衔着红绸踏月而来,鹿角缠绕的并蒂莲在触到嫁衣时化作真实花冠。
洞房内,合卺酒尚未饮尽,案头红烛突然爆出并蒂灯花。
沈清发间金步摇无风自动,茜纱灯罩上的母亲画像竟眨了眨眼。
萧煜解战袍的手顿在空中——月光透过窗棂,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
“母亲在祝福我们呢。“沈清将合婚庚帖放入他掌心,帖上朱砂突然流动起来,显现出拓跋月临终前用血续写的八字:“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窗外飘起细雪,却有一枝赤芍药破冰绽放。当年在北狄沙漠种下的花种,终是在红烛暖帐里等到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