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猛地掀开马车帘幕,风沙卷着细沙扑进眼底,她却浑然不觉。
“林安!把那面水晶镜架在车顶!”
她对着风沙中疾驰的少年大喊,发丝被狂风扯得凌乱。
沈清将剩余的蓝花露倒入铜碗,看着月光穿透琉璃管道坠入药液。
泛起的涟漪竟凝成细密的金纹,仿佛天地间的灵气正被强行聚于这方寸之间。
三日后抵达龟兹金矿时,毒瘴已化作浓稠的紫雾,如同巨兽吐出的腐臭气息笼罩矿场。
矿工窝棚外横七竖八躺着咳血的汉子,吐出的血沫在沙地上结成金红色硬块。
阿史那延的银靴碾碎一块血痂,靴底沾着暗红碎屑,他指着矿洞方向声音发颤。
“里面还有三十余人,今早已听不见咳嗽声了。”
沈清解下腰间的蓝花银坠,打开暗格将解毒丹分给众人含服。
当她踏入矿洞的瞬间,腐臭与金砂特有的腥甜几乎将她掀翻。
矿工们蜷缩在巷道里,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快!用西凉艾草熏洞!”
她扯下衣襟蒙住口鼻,指尖触到最近矿工的脖颈时,骇然发现其脉搏如游丝,几乎难以察觉。
转头瞥见林安背着的琉璃蒸馏器,沈清突然抓起阿史那延腰间的佩刀。
锋利的刀刃划过掌心,鲜血滴入蓝花露中:“古医书载‘以血引毒’,或许...”
“娘,我来!!”
话音未落,瑞莲已抢过碗盏。
少女割破指尖的动作利落,鲜血在蓝花露中晕染开来,宛如绽开的红梅。
沈清望着女儿决绝的眼神,恍惚间想起初见她时,那个在战乱中瑟缩的小身影,如今竟已能与她并肩作战。
蒸馏器在火焰中嗡鸣,琉璃管道里流淌的药液渐渐变成金蓝色。
沈清将滚烫的药剂灌入矿工口中,却见那人突然暴起,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腕。
“朱砂...朱砂混了雄黄...”
矿工喉间发出濒死的嘶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沈清心头剧震,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投毒!
洞外突然传来小狐狸急切的叫声。
沈清踉跄着奔出矿洞,只见它正用爪子疯狂刨着金砂,脖颈铃铛撞出杂乱的节奏。
月光下,金砂堆里露出雄黄粉。
“是人为投毒!”
第145章 雄黄粉
她眼中燃起怒火,“立刻封锁所有商道,排查是谁放的雄黄粉!”
此刻的琉璃蒸馏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沈清转头看见药液在器皿中沸腾成漩涡。
她不顾一切地握住滚烫的琉璃管道,任
掌心传来皮肉灼烧的剧痛。
在药液即将溢出的刹那,沈清咬紧牙关,将整碗泼向矿洞深处。
紫雾轰然炸开,沈清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矿洞石壁上,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朦胧间,她看见阿史那延举着弯刀冲进矿洞,林安背着药箱紧随其后,而瑞莲正将染血的帕子按在她掌心的伤口上。
“娘!“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您的手...“
沈清强撑着起身,抓起地上的匕首,剜下一块黏液放在鼻尖细嗅。
除了熟悉的金砂腥气,竟还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
“不是雄黄。“
她的声音沙哑如破锣,“是硫磺与朱砂混合,遇金砂高温生成的毒烟!“
洞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冲入矿洞:“王弟!南诏商队的驼队在十里外被截获,马车上...“
话未说完,阿史那延已拔出弯刀冲了出去。
沈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抓住林安的手腕:“快!取龟兹的冰蚕丝来!“
少年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
他迅速打开药箱,取出一卷银白色的丝线。
沈清将丝线浸入剩余的蓝花露,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暂时缓解了掌心的灼痛。
“硫磺遇水分解,蓝花露能中和朱砂毒性。“
她将浸透药液的冰蚕丝缠绕在矿工口鼻处,“用这个做面罩!“
瑞莲已带着矿工家属赶来。
众人在月光下忙碌,将蓝花露煮沸后泼洒在矿洞各处。
蒸汽升腾间,紫雾渐渐转为灰白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味。
当阿史那延押着南诏商人返回时,沈清正跪在昏迷的矿工身旁,用银针在他涌泉穴施针。
“他们承认了。“
阿史那延的铠甲上溅着血迹,手中的羊皮卷在风中猎猎作响。
“受雇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羊皮卷某处,瞳孔骤然收缩。
沈清抬头望去,只见少年王弟的脸色比矿洞中的伤者还要苍白。
“给我。“她伸手接过羊皮卷,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事成之后,龟兹蓝花园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