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姐姐!”
蒲月的素色襦裙已经被雪水浸透,变成半透明的冰甲,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
“接着!”
萧煜突然刹住脚步,靴底在雪面上划出半弧,溅起的冰晶碎末打在沈清睫毛上,化作滚烫的水珠。
他肩头的披风下,沈清瞥见左侧雪坡上半掩的青石板。
“地窖。”
萧煜的弯刀已经插入石板缝隙,刀刃与冰层摩擦迸出火星,“蒲月!”
话音未落,整座木屋在暴风雪中轰然倒塌,断裂的木梁裹挟着冰晶砸向蒲月。
她旋身躲过,匕首却在撬窗时崩了刃口,碎冰划破她小臂。
“接着!”
蒲月接住护腕的瞬间,石板下突然传来机关轻响,青石板应声翻转,露出深约丈许的垂直洞口,洞口内壁嵌着冻成冰柱的麻绳梯。
“下去。”
萧煜将沈清塞进洞口。
“我断后。”
沈清攥着结冰的麻绳往下滑,掌心被勒出血痕,却感觉不到疼痛。
地窖底部弥漫着陈年腐草味,混着某种刺鼻的药香——是东乌人腌制兽皮的雪蒿味。
她摸出火折子照亮,只见石壁上凿着整齐的凹槽,码放着生锈的捕兽夹。
最深处有块褪色的兽皮,上面用炭笔画着雪山轮廓,主峰处标着醒目的朱砂十字。
“是猎人的储物窖。”
蒲月落在她身侧,湿发贴在脸颊,疤痕在火光中泛着铁青色,
“十五年前我逃到江南时,曾在猎户家借住,他们习惯用这种十字标记贮藏过冬粮食。”
“小心!”
萧煜的警告从头顶传来。
沈清抬头,只见无数冰晶如黑雨般砸进地窖。
冰晶撞击地窖顶部的闷响如同战鼓,萧煜的弯刀已经斩断第三根
坠落的冰棱。
沈清借着摇曳的火折光,看见他甲胄下渗出的鳞片在寒气中凝结成霜,却仍用身体死死顶住翻转的青石板。
石板缝隙里,暴风雪的尖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挤进冰屑。
“用捕兽夹!”蒲月突然扯开衣襟,撕下内衬的麻布条。
“夹住石板缝隙,用麻绳绞紧!”
她小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精准地将生锈的捕兽夹卡在石板边缘,麻布条穿过夹环时,竟冒起淡淡白气。
沈清这才惊觉,地窖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
她摸向石壁凹槽,指尖触到的捕兽夹已冻得粘手,铁锈混着冰碴剥落,露出底下隐约的刻痕。
第111章 地窖囚人
“这些陷阱是用来困人的。”
萧煜咬牙将最后一枚捕兽夹扣紧,玄铁护腕在冰面上划出火星。
“十五年前镇南王妃夜探东乌雪山,就是中了类似的机关。”
他转头望向蒲月,目光落在她左颊的疤痕上,“你在神庙时见过这种布置?”
蒲月点头,用匕首撬下块冻硬的兽皮,里面掉出半片泛黄的纸页:“巫医说,雪地里的十字标记既是指引,也是牢笼。”
地窖顶部突然传来“咔嚓”脆响,一道冰缝从石板中心蔓延开来。
拇指粗的冰晶顺着缝隙坠落,擦过沈清发梢。
萧煜立刻脱下甲胄,用金属护肩堵住冰缝,甲胄下的皮肤已冻得发紫。
“吃这个。”
蒲月塞给沈清一个小瓷瓶,瓶身刻着忍冬纹,“熊胆丸,能活血发热暂时压制寒冷。”
沈清咬碎熊胆丸瞬间,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甜,丹田处腾起一团灼火,顺着血脉温暖四肢百骸。
“看捕兽夹的刻痕!”
萧煜突然指着凹槽深处,沈清这才发现,每具捕兽夹的齿牙间都刻着细小的东乌文。
蒲月的匕首尖顺着捕兽夹刻痕游走,边缘刻着东乌文“囚”。
沈清的指尖刚碰到铜铃,铃内便滚出粒冰晶,里面封存着几根断发。
“这不是储物窖。”
萧煜的弯刀磕在石壁上,发出空响,“听回声,墙后有中空夹层。”
他卸下半副甲胄砸向刻着“囚”字的捕兽夹。
铁锈剥落处,露出深深浅浅的指甲痕,每道痕迹都刻着不同的东乌数字,最大的数字停在“三百六十五”。
蒲月的呼吸突然急促:“神庙的巫医曾用‘百日冰囚’折磨反对血祭的医师,三百六十五道刻痕……”
她的指尖抚过那些痕迹,在某道较浅的刻痕旁,发现用炭笔写的小字“芙”——正是镇南王妃的闺名。
王妃曾被囚禁在这地窖中。
“地道入口在‘囚’字下方。”
萧煜的弯刀插入刻痕交汇处,用力撬动,整块石壁竟如门般旋转打开,露出深不可测的地道。
地道口挂着半盏冰灯,灯油已凝固成血红色,灯座上刻着王妃的暗记——忍冬纹缠绕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