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烧糊涂,也就是说坏了。
那不是成了傻子吗?
“这、这不可以!”
顾明学想要否认这一个事实。
“宋大夫,你再给子谦用点药,说不准会有用的。”顾睿川面带哀求。
“世子,你得明白,小婴儿用太多药也不好。”宋大夫望向从头到脚都红得滚烫的三公子,颇为无力:“该用的药,都试过了。”
然而,却并不奏效。
顾清舟坐在床沿,他抬手摸了下三儿子的额头。
很热,很热。
让他下意识缩回手。
“难为子谦跟我们一起流放北疆,没享过几天福就算了,还要这般遭罪……”顾清舟温文尔雅,端庄自持,却在这一秒躬下身子,略带哽咽,仿佛承受了极大的悲痛和压力。
温氏扑了过去,没有压到三儿子:“子谦他……都哭哑了,我、我心疼……”
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更多的,什么都做不了。
“火炉!是火炉!”
“子谦就像个火炉,燃着一团火焰!我一靠近他,就不自觉地被灼伤。”
顾明学比喻夸张,却又相当贴切。
“要是在京城,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但在落后的北疆,药材稀缺、医疗器械不全、名医资源匮乏,哪怕是一点磕伤,如果医治不及时,都会受到感染。”
“从而引发一连串可怕的症状。”
宋大夫背起医药箱,用袖口擦了擦冒出来的虚汗。
“怪我医术不精,没能让三公子……好受点。”
反而,顾子谦的病情更加严重。
宋大夫双脚沉重,宛若灌了铅,他想要往前走,却迈不动步伐。
层层叠叠的情绪,沉甸甸地堆砌在他的心头。
让他泛着褶皱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空气凝重,满是肃穆,每一次的喘气都透露出沉沉的压抑。
他们颓废、沮丧。
也沉默。
只余下顾子谦哑到极致、掺杂着绝望的哭声。
“夫君,我要崩溃了……”
温氏一颗心反复煎熬,只觉得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她软倒在了地上。
十月怀胎,经历分娩之痛,她凭借一腔孤勇,硬是挺了过来。
可如今,“却要让我看着子谦的脑子变傻、变坏,再也成不了正常人,日后,他要遭受流言蜚语的攻击,还不能科举、当不了官、上不了战场……连结婚生子,都是无望……”
温氏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肺部挤压出来,相当吃力。
“更甚,子谦的生活会难以自理。”
顾睿川不愿唱衰,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设想。
温氏艰涩开口:“这、这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顾清舟按了按眉心,心中苦楚无处宣泄。
他音色低醇,蕴含无尽的沧桑和悲凉:“让三儿子好好长大,怎么就这么难……”明明,这本应该是一个朴素的愿望。
很容易实现。
但当前的局势使然,他回不了京城。
只能在北疆苟活。
连累妻儿一起承受磨难。
第70章 最是惯着她
宋大夫仰头看天,炙热的光芒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忍不住眯了眯。
斟酌一番后,宋大夫语气沉重地说道:“如果能求得念念心软,并且,念念肯赐下一份神药,那么,三公子的病情再严重,都能挽回……”
否则,便只能屈服于命运。
“对,找念念。”
“我去找念念!”
顾明学匆匆跑出房间,小炮弹似的冲向厅堂。
从神龛取出瓷碗,由于着急,他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还是把事情表达清楚了。
念念一听,眉眼一亮。
可不就巧了吗?
恰好,她不乐意吃药。
但子谦弟弟,又正好需要。
“行哒,念念有药,给子谦弟弟吃。”
她把感冒药、发烧药都投进瓷碗。
“一天吃三粒哦,不能吃多了。”
她甜甜开口提醒。
顾明学感动:“呜呜呜,念念,你是好念念!也是好神仙!!”
念念小脸飘红,显露出羞涩:“纸上有说明事项,你要是不懂的话,可以看哦。”
不是说明书,只是一张纸。
薄薄的纸。
但顾明学态度虔诚,紧紧攥在手心,宝贝似的贴在胸口。
“太高兴了!”
“子谦终于可以不傻了!”
温氏落后一步,但念念的话,她听见了。
还有落在桌面的药丸,并非作假。
“没想到,子谦的感冒和发烧都能好起来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顾睿川抱紧三弟,几步上前。
“在我们陷入困顿、束手无策之际,念念能够感应到,还……有求必应,这份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