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学缓缓扯下刻画着一尾红色鲤鱼的荷包,取出平安符。
“如今,它就是回礼。”
说着,他将平安符投入瓷碗。
舅舅去开会了,念念趴在沙发上,摇晃着小脑袋,她用彩色铅笔,一笔一笔勾勒出心中的所想。
身侧,传来稚嫩的嗓声。
是明学哥哥在说话。
没一会儿,一枚平安符蓦然出现。
念念拿了起来。
明明是很轻的重量,但念念却觉得沉甸甸的,“平安符是你母亲的心意,你给了我,就没有了。”
顾明学听见她体贴的话语,知道她没有嫌弃,“母亲喜欢你,便时常念叨你,若是她知道我把平安符送给你,她不但不会伤心,反而会相当支持。”
也不是说他不重要。
而是念念值得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
“嘻嘻,那我就收下啦。”念念也不扭捏。
礼轻情意重。
她会好好爱护的。
念念看到了自己的作品,又开口道:“明学哥哥,我随手作了一幅画,你要不要看看呀?”
顾明学重重点头,“看,我看!”既是小神仙分享给他,那他没有拒绝的必要。
念念刚刚把画作放进瓷碗,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说是带她逛逛。
念念本来不想走,但似是想到什么,她带上背包和瓷碗,和来人牵着手走出了庄园。
前往公司。
顾明学正打算展开画作,就听见门口的动作越发清晰。
事关瓷碗。
也牵扯到他。
他只能推动轮椅,在了解完全过程,喊住准备出门的父亲和大哥,
“在我这,你们不用出去了。”
顾清舟和顾睿川陡然转过身。
果然,瓷碗就在顾明学的怀里。
“明明,瓷碗应该在神龛里,怎么一转眼,就跑到你那去了?”
顾睿川率先发出疑问。
“奇怪,太奇怪了!”
顾清舟跟着震惊出声。
因为二儿子冷心冷面的性情,纵然天塌下来,都漠不关心。
所以,他没想过是二儿子拿走了瓷碗。
温氏给三儿子换好尿布,走出房间。
她还没缓过神,只是讷讷道:“敢情,这是家贼……”话落,她察觉到话不对味,又找补道:“我是说,没有小贼,是我们误会了……明学拿走瓷碗,想必是有用的。”
她呵呵笑了一下,借此掩饰尴尬。
“这北疆不小,我没必要翻个遍,否则,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顾睿川挠头,径直改了口。
“就是,不用再白忙活了。”顾清舟关上门,“我是文人,没那么粗鲁。”
可方才,他还信誓旦旦要让小贼好看。
眼底的狠戾也不似作假。
结果一得知真相,他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终归,顾明学是他儿子。
他对他是不同的。
霎时间,场面就有点……滑稽。
“我用完了,可以把瓷碗放进神龛。”
顾明学努力操控轮椅,走向厅堂。
等他放好,一回头便对上三道灼灼的视线。
他莫名地被烫了一下。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明学抱着画作。
“明学,你变了,变好了!”
温氏捂着脸颊,眉角隐隐流露出一丝丝晶莹。
因为腿疾,顾明学一味地沉浸在悲伤里,鲜少出房门,但当前,她看见他浑身散发出神采奕奕的朝气。
她明白,他变了。
“短短两天,谁也不敢相信,二弟竟然不再死气沉沉,而是焕发生机!”
“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我应该笑的,可眼泪,却不受控制,我、我想哭!”
若非期待已久,他不会这么激动。
第22章 是圣纸,不是圣旨
顾睿川围着二弟转了一圈,喜不自禁。
顾清舟没有太多话。
他拍了下顾明学的肩膀:“我就知道,明学是好样的!”
顾明学心下触动。
在遭遇重大变故之后,痛苦的人从来不只是他,还有家人。
但他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落差,于是,他逃避现实,彻底封闭自己。
甚至,他一度想过轻生。
一方面是不想成为侯府的污点,另一方面是不愿拖累侯府。
至于他自己,也累了。
活够了。
反正余生没有意义,倒不如趁早了结。
然而,现如今一看,家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他们想让他活着。
好好的活着。
所以,他的存在并不多余。
是他陷进了死胡同,走不出来,才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好在,他及时醒悟了。
但这,也多亏了念念。
“大夫判定我双腿神经死亡,我永远都不可能站起来,这让我难过,绝望,也忍不住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