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说什么没必要之类的话,我就是见不得你被人欺负,”齐霁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仿佛一旦松开,他就真的会失去挚友,“家庭、父母,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但总有些事,是我们可以改变的。凭什么伤害过你的人活得光鲜亮丽,你却要为此付出代价?”
陈放碰了碰唇瓣,再说不出阻拦的话,不声不响地翻出学生卡递给周舟。
“我马上就回来,你非要请客的话,就请我们吃火锅吧,”齐霁叫唤了好几天想吃这边的特色火锅,于是周舟不客气地吩咐起陈放,“别想那么多,我们只是在做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想太多,就会跟齐霁一样变笨。”
“你说话干嘛非得带我?”齐霁瞪他一眼,“不许诋毁我和陈放。”
周舟远远望着他看起来凶巴巴,实则毫无威慑力的脸,被帽檐遮挡住的眼睛弯起来。他重新走近齐霁,专门又对他说了一遍“等我回来”。
“说得好像我很稀罕你一样……”齐霁口是心非,声音却越说越小,对上严实伪装下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他就难以说出违心话,“那你要快点回来。”
周舟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权当做一个告别吻。再怎么光明磊落的肢体接触,对象换成周舟,都会让齐霁心口发热。
周舟做事向来说到做到,答应他们“很快回来”,不出一个小时便重新推开了公寓大门。
像是害怕他被揍似的,陈放一听见动静就迎上去,上上下下用目光扫视了好几遍。周舟哭笑不得地摘下口罩,“我又没当面找人对峙,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还不是齐霁不肯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陈放怨声载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爱打哑谜,害我一直提心吊胆的。”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齐霁就凑热闹般插嘴:“我哪有……我这是给你保留神秘感,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告诉你了。”
“我只是不小心把他和好几个人撩骚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又不小心忘在了他们宿舍楼下的打印店。对了,截图里还有他的半张脸,熟悉他的人一定能认出来,”周舟接收到齐霁的眼神,主动跟人交代,语气随意到像在讨论中饭吃什么,“只是这样而已,你不用再担心了。”
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留下足以摧毁对方名誉的证据,这就是齐霁和周舟想到的最能为陈放报仇的方法。既然他愿意利用谣言毁掉一个那么善良的人,他们也只好卑鄙地选择同态复仇。
陈放艰难地理解着他的话,尽管字面意思已经足够简单,可从周舟嘴里说出来,还是过于奇妙魔幻。
“可是那里有监控,”陈放一边感动,一边担忧道,“他会不会报复回来?”
“忘了说,”周舟笑了一声,“我给他匿名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知道他最近在和他们学院院长的女儿搞暧昧,他要是敢再来招惹你,我不介意把这些事情捅出去。”
这下陈放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困扰他那么久的麻烦,就这么被眼前两人给处理得七七八八。
他当然也想过反击回去——可是每每想要迈出第一步,又会找到无数个阻拦自己的借口,怕被报复,怕被别人的闲言碎语淹没,怕谣言传到家人耳中,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情感关系变得更加脆弱。
胆小控制了他的情绪,陈放又对自己说出了那三个字。
算了吧。
好像从某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较真的能力,不愿再执拗地对抗旁人的恶意和谩骂。光是保持沉默着活下去,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可齐霁和周舟却不愿认输,想方设法改变他的生活。太多感谢的话在嘴边徘徊,陈放深深呼吸着门外新鲜的空气,笑着揽住两人的肩,“我真的特别感谢你们。”
“我就猜到你会说这句话!”齐霁又大呼小叫起来,说着就要拿手掌捂他的嘴,“这么想感谢我们,那就快请我们吃饭吧,我快饿扁了。”
“没问题,”陈放笑起来,“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齐霁被夸得晕头转向,又开始招惹周舟:“你听听人家对我多好,不像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又怎么了?”周舟装得无辜。
记仇如齐霁,自然不会忘记一个小时前累积的怨念,“你说我笨!”
“本来就是,”周舟拿手指捏他的鼻子,“我哪里说错了?”
陈放本着看戏的心态旁观他们斗嘴,看着看着眼睛却又湿润起来。熟悉的嬉笑打闹和相熟的好友,怎么看都与高中的每个课间无异,仿佛时间从没流淌过他们的生活。
仅仅是感动了一小阵,他又不得不把两个越闹越上头的人扒拉开。既怕齐霁真生气了,也怕他们吵到一半又要抱到一块儿,让他在饭前还得先吃顿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