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听假装没看到一闪而过的手机屏幕,准备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被放鸽子的齐霁,点头说:“没问题,对了,我最近对一个人挺有好感来着……”
嗅到八卦气息,齐霁哪里还顾得上为周舟烦恼,震惊又激动,他不记得梦里还有这一茬,连忙跟查户口似地追问对方是谁,读哪个专业,性格人品怎么样。
蒋听把齐霁神神叨叨的坏习惯学了个彻底,用路边买的烤串堵住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说晚饭时再告诉他。
毕竟凭空捏造一个暗恋对象是门需要时间和脑力的技术活,蒋听看着齐霁按捺不住的神情,实在觉得周舟欠他一百句谢谢。
齐霁的睡眠质量在周舟的各种尝试下渐渐好转,他带齐霁看过中医,也约过心理辅导,也叮嘱蒋听平时多夸奖齐霁几句。
不明所以的蒋听只当是他们又在闹别扭,虽然对周舟命令式的态度有所不满,但惦记着齐霁带给他的善意,还是满口答应。
齐霁怎么会不知道周舟的良苦用心,许多次想对他说谢谢,可周舟不许他说这种话。不仅如此,他还强调齐霁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不需要为了让他开心而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对周舟坦诚地表达想法和感受。至于其他事,他都无需担忧。
幸运降临的时刻,齐霁感受到的不是惊喜,而是难以置信。周舟是命运之外的礼物,是不被世界规划好的意外。齐霁知道他靠着莫大的幸运才和周舟相爱,这份爱情柔软似云朵,又像和周舟相拥而眠时身下软乎舒适的床垫,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回过神。
无限的温柔和关怀,没有底线的耐心和宽容,周舟的付出似乎永无止境,他思虑周全,甚至不给齐霁纠结的机会。
真实感和爱情一起砸中开窍过晚的愚昧人士齐霁,他呆呆地看着周舟,从对方絮叨的话语里解读出过多的心疼。
那一天之后,夜晚变得面目和蔼起来,齐霁缩在厚厚的被褥里,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百无聊赖地给周舟发送睡前信息。
“晚安,我准备睡觉了。”
“忘了说,明天我去你们学院等你下课,别太期待了。”
“昨天睡了八个小时,我希望今天也可以一夜无梦。”
“这回真的晚安了。周舟,明天见。”
竞赛答辩的日子在周末,齐霁刚走到阳台上就注意到阴沉的天气,先是往双肩包里放了两把伞,又打电话提醒早上赶车的蒋听注意天气。
“你放心,我带着伞呢,你赶紧多关心关心周舟,让他今天答辩好好发挥。”蒋听似乎刚到车站,信号略差,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你昨天不都确认过了?他准备得那么充分,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安心回家解决你们母子的情感问题吧。”这时候还惦记着比赛,齐霁也不知道该说他轴还是傻。
刚结束和蒋听的通话,宿舍门就被敲响,他以为是一早出门的室友忘拿东西回来,刚开了条门缝,一条长腿就不客气地迈进来。
穿着笔挺衬衫的周舟走向齐霁的书桌,并对凌乱的桌面大肆评价:“几天不来看你,怎么又弄得一团糟了。”
“你不请自来还好意思点评我的桌面,”齐霁大摇大摆坐到凳子上,突然想起问他,“你现在怎么突然过来?”
周舟满脸都写着“你居然现在才问我”的潜台词,对着他晃了晃手机,“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怕你睡懒觉,就想着直接来看看你。”
他没说真正原因是怕齐霁在最重要的今天多虑,陪伴也许比苍白的“没事”“别担心”有用,即便中午就能见到对方,听到通话忙音的刹那,他还是心急如焚,只想马上赶到他身边。
齐霁看了眼通话记录,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刚才我在给蒋听打电话,他还让我多多关心你来着。如果我能告诉他真相就好了……”
周舟不动声色地开始替人收拾桌面,在齐霁“这个别扔”“那个就放那里”的争辩声里问他:“又开始自责了?”
“不是,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周舟似乎比他还要敏感,齐霁急着回答,像是晚一秒证明就要挨训一般。
周舟停下收拾的动作,揉乱少年还未仔细打理的头发,“我又没说你,别这么紧张。”
“我知道。”再看向他时,齐霁的神情不复先前丰富,垂头丧气地瘫在座位里。他的床位靠近阳台,昏沉的天气让室内显得愈发沉闷,齐霁脸上是挥不去的郁闷,“我只是很难对这种事保持冷静,你就当我犯病了吧。”
周舟忽然大步流星走向他,沉默地抱住齐霁,又在他唇角烙下一个吻,声音低哑,又带了些颤抖:“我就在这儿,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所有想法,这本来就很正常,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