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但是他现在病重了,所以把股份全转给了你们表弟。”
谢昭抿了一口酒。
真是要命,她本来以为这个与世隔绝的老头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表弟?”陈彬浩惊道,“二十多年也没有来往了,这人从哪莫名其妙跑出来?”
陈董无视他们的抗议:“注资的事不急,谢总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
他转向谢昭,“订婚宴持续一周,你可以当度假先放松一下。我的侄子和你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谢昭笑道:“那我就期待见到他了。”
期待个鬼,她对所有重要股东了如指掌,但唯独这个人物是空白。
谢昭像一块精密的机械手表,永远精确到秒。
她谨慎计算过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和每一种应对策略。但这莫名多出的新股东在她意料之外。
她最讨厌变数,而这新出来的变数恐怕会扰乱她的计划。
*
太阳要下山了,空气里满是草木和柠檬被热浪蒸腾出的清新气味。
谢昭独自一人走上露台俯瞰着花园,一切已归于平静,宾客们又重新回到花园,欢声笑语阵阵传来。
她把胳膊搭在栏杆上,栏杆被太阳晒了一天,摸着发烫。她懒散地枕着胳膊,风把她的裙摆不断卷起来拍着小腿。
谢昭的手指无序地在台面上敲打着。
她刚刚让私人侦探去查一查这位新股东的底细,对她而言一无所知是最危险的。
她厌恶超出计划的事情,这个突然多出来的股东要怎么应付,她一边等待着调查结果一边思索着。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极好听的声音。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像冰凉的绸缎质感。
语调懒洋洋的,尾音上扬
好像一只猫故作不经意地贴过来,尾巴轻轻挠你一下,再立刻走开。
谢昭耳朵发热,心被挠得很痒。
她站在露台上往下望。
第3章 猎物
*
隔着重重的紫藤萝,一个穿白衬衣的年轻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花架下。他身形颀长挺拔,宽肩窄腰,在人群中极为出众。
在阳光下,白衬衣略微有些透明。
微风拂动,衣服贴在身上,隐隐约约显出了宽而平直的肩膀轮廓,背肌,和腰线。
腰好细。
谢昭伸手在虚空中掐了一下。
他略微侧过身点,是个苍白俊美的混血帅哥,侧影被阳光勾出流利的线条。
他的皮肤有一种透明感的冷白,就像阳光照在雪山上,冰雪初融。
他用昂贵的西装裹了一只脏兮兮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托举到侍者面前。
谢昭眼睛微眯,兴致盎然。
侍者不大懂英语,他只好磕磕绊绊地用意语比划,这个野兔受伤了,希望帮它治一治。
兔子着凉了瑟瑟发抖。
那混血帅哥垂眼,把它护在胸口低声安抚它,手指轻轻绕圈抚摸它的小脑袋。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到手腕的线条流畅至极。
漂亮青年抱着兔子,在阳光下圣洁得像一尊神像。
他的目光虔诚,温柔,专注,仿佛眼里只有它。
如果他怀里的不是兔子,而是他的恋人—
谢昭的心莫名被勾了一下。
她垂眸俯视他,十分的兴致,赏玩笼鸟池鱼般。
“我们可以照顾它。”听懂他说什么后,侍者把兔子接过去。
“西装外套等会干洗后还给您?”Savile row定制的西装已经全是泥浆,还有兔子的抓的印子。
他散漫地笑道:“不用了,它挺喜欢的,就送给它吧。”
说罢他弯腰用手指点了点兔子的小脑袋跟它告别。
他低头好像对它说了什么,但太轻了,淹没在宾客们的谈笑和乐队的琴声中。
“再来点香槟?”索菲亚端来两杯酒。
她见谢昭极为专注地看风景,便问道:“喜欢这吗?”
谢昭接过酒杯又伏在栏杆上:“花园很漂亮。”
露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庭院,这是个典型的意大利式花园。巨大的绿墙极为规整得把庭院分割成棋盘状,宾客像棋子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到处都是虾粉色蔷薇,球型绿雕,粉白的绣球花。
“是啊,光是蔷薇就种了十几种。”索菲亚一一指给她看。
“不过最漂亮的是这种火红色的。”
赤金色的阳光晒在杏红色的墙上,墙上攀了半壁红蔷薇和浓绿的藤蔓。
蔷薇的红色在夕阳下更为浓烈。
他在蔷薇架下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
她终于看全了他的正脸,人声和风声在这一瞬都远去了。
他的脸和他的声音一样令人心慌意乱。
他肤白,浅绿瞳,黑发微卷,美貌远异于常人。
雕塑似清正的眉脊眼廓和颌面来自于西方。工笔画细描般的桃花眼,以及那眼尾眉梢的优美弧线属于东方。